第46章 遥远的咫尺距离
“还有事？”看着跪在地上的凌风没有退下之意，玄烨再次询问。
“回皇上。”凌风其实不知从何说起，他看见的颜妃。竟然被另一个男子抱在怀里，“颜妃娘娘。跟另一名男子似乎走得很近。”凌风说得很含蓄，但是却不能阻挡玄烨的思维。他完全能够理解凌风的意思，就像凌风了解自己一样，他也了解凌风。
“有多近？”神色平静，玄烨冷静地开口。
“颜妃娘娘。被那名男子抱在怀里。”凌风知道主子知道这种事后会如何，但是，还是如实禀报。
听着凌风的话，玄烨没有再开口。稍久，才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凌风，“下去吧，记得朕刚刚吩咐的事。”
“是。”凌风知道玄烨的情绪，站起身，独自退了下去。
自己的颜儿。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玄烨不想相信，可是。凌风是不会撒谎的。低下头，玄烨将手心摊开来，施然送的香包还握在他手心里，但是，却失了属于她的温度。颜儿，对朕失望了吗？为什么要逃到别人的臂弯里。
握紧手中的香包，几乎听见了香包中铃铛的声响。玄烨将头抬起，月光照亮了他刚毅的脸。不，没有人可以把她从自己的生命里带走，没有人！眼神变得犀利，玄烨暗自发誓。
“哟，爷，咱们这儿白天可是不开张的！”打开大门，一个姑娘看着凌风，笑了笑说道。
“我要见你们老板。”似乎没听见女子的话，凌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公子，何必那么心急呢？”女子掩着嘴笑着，“就是见了花娘，花娘也会叫公子等到晚上的呀！”
凌风不说话，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金子，举到了女子面前，女子敛了笑意，嘴唇微张，眼睛看着金子眨了眨，目不转睛。
“我要见你们老板。”凌风依旧没有表情地说道。
“是是是！我马上去给您通报。”接过凌风手中的金子，女子连忙弯腰，脸上乐开了花。瞅着手中的金子朝坊内跑去。
推开门，凌风径自走了进去，站在大厅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哟，是哪位爷那么大方啊？害的我花娘觉都不敢睡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凌风转过头，看见一个中年女子边穿衣服边走了出来，头上的发髻有些凌乱，一看便知是刚刚才醒来的。
见花娘靠近，凌风站起了身。
“哟，爷，您可真够早的，我们这儿的姑娘可都还歇着呢，这要是现在就叫起来，怕是会招待不周啊。”花娘上下打量着凌风，然后笑了笑。
“老板，我不是来找姑娘的。”凌风对着花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公子是。”花娘不解，到这儿来不找姑娘，那来做什么？而且还是大白天。
“今夜，替我家爷包下温柔坊。”凌风语调很轻，却让花娘心中吃了一惊。包下温柔坊？好大的口气和派头！闻着这话，花娘不禁再次打量起了凌风，看这位爷的样子，似乎真是给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做事了，竟然出手如此阔绰！
“呵呵，这当然好，只是。”花娘顿了顿，“爷，您家主子可知包下温柔坊要花多少银子？”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单单是见一见颜四娘都要出手千斤，更何况是整个温柔坊？区区万金都不止！
“花娘不必担心，在下心中有数。”这话倒是没错，凌风是知道温柔坊的，京城，不，天下最大的青楼，当然不是轻易就能包下的。可是，还有主子买不起的东西吗？
“呵呵，爽快！”花娘露出了大大的笑意，“您的主子。是朝着颜四娘来的吧？”不用猜，如此花大价钱，除了四娘，还有谁有这种魅力？
“嗯。”轻轻点头，凌风不否认。
“那我可得告诉姑娘们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笑了笑，花娘戏谑道，“不过，公子，您是知道我温柔坊的规矩的吧？若是四娘不同意，那我花娘就是再满意也没法呀。”
“无碍，花娘可与颜四娘商量后再告知在下结果。”凌风神色淡定，“我家主子姓叶。”
“呵呵，公子真是有心人。我这就去问问四娘，公子稍等片刻。”花娘伸了伸手，示意凌风坐下休息，自己则转身，朝楼上走去。
凌风重新坐回椅子上，刚刚招呼他的姑娘走了上来，将一杯茶放在了凌风旁边的桌子上。
“妈妈，有事吗？”昨夜没有见客，所以施然很早就醒了，一直坐在窗边绣着深秋图。见花娘走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绣花针。
“四娘忙着呢？”走到施然面前，花娘笑了笑。
“不忙，没事做着打发时间。”施然也笑了笑，“妈妈有事就直说吧。”
“四娘，刚刚来了一位公子，说他家主子姓叶，今夜想包下温柔坊，四娘觉得如何？”花娘看着施然，询问她的意见。
“姓叶吗？”施然敛下眉，似乎没听说过姓叶的很出名的人啊，只是，平时自己也没在意过这些事情，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包下温柔坊吗？出手还很是阔绰，想必定是位大人物吧。想了想，施然抬起头，对着花娘笑了笑，“妈妈决定吧，四娘无所谓。这些日子姑娘们也辛苦了，就让姑娘们休息休息吧。”
知道四娘的意思，花娘扬起嘴角露出了笑意，“我明白了，四娘忙吧，我这便去回话。”说着，便退了出去。
望向窗外，施然闭上眼，感受着风吹在脸上的触感。又到了深秋了，天还真是冷起来了。
这一天，似乎对于施然来讲，并没有什么特别，时间像往常一样，迅速地飞走了。但是对于玄烨而言，却似乎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漫长。焦急的情绪几乎让他丧失了批改奏折的耐性。而夜，却像一位七旬老人般，姗姗而来。
“今夜要见一位大人物？”坐在窗户上，殷骆萧看着施然对着镜子描眉。他住在温柔坊两年多以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竟然会有人包下了温柔坊，不，应该说，竟然有人会包得下温柔坊？就是有那个能力，也得心痛不已吧。不过听花娘的语气，包下温柔坊的人似乎并不在意。
“嗯。”施然点了点头，“听起来，不是一个普通人。”
“男人都是一样的人。”还不是为了美色，殷骆萧撇了撇嘴。不管是看起来多体面的男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
“那殷大哥也是么？”施然转过头，看着殷骆萧戏谑地笑。
“我不一样！”殷骆萧立马反驳，“我是个正直的男人！”
“是啊，是啊，特别是调戏温柔坊的姑娘的时候。”施然笑着重新转回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可是却还是跟殷骆萧抬着杠。
“呃。小美人，我那是帮她们缓解压力。”殷骆萧认真地解释。
“就算是吧。”施然笑了笑，说得不以为然，“那殷大哥真是积了大德了。”
“小美人非要取笑我是不是？”殷骆萧难得见到施然这样调皮的样子，也不恼，反而很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颜儿不敢。”施然笑了笑，“殷大哥今晚做什么？”
“小美人不问，我还真没想。看来这温柔坊不做生意，我还真没乐的地方了。”殷骆萧苦恼地揪着眉。
“呵呵，那可真是苦了殷大哥了。”施然也知道的，平日里殷骆萧除了处理殇离教的教中事务，便是在温柔坊和姑娘们调笑，偶尔也会出去散散心。施然其实觉得这样很委屈了殷骆萧，毕竟。没有一个男人是愿意像这样无所事事的。每每想至此，施然那种愧疚感都会席卷而来，是不是该跟殷大哥说清楚了？
“要不要我在房顶待着，要是那个男人不规矩的话，我就替你阉了他。”不知道殷骆萧脑子里在想什么，施然看见他脸上露出了类似阴险的笑意。
“殷大哥。”施然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殷大哥还是先。那个了自己吧。”说完，施然便自己乐开了。
“小美人，你说什么！”听着施然的话，殷骆萧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这个小丫头竟然敢取笑自己！
从窗户上跳下来，殷骆萧朝施然的方向走了过去，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施然看着殷骆萧靠近，稍稍止了笑，不过却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嘿嘿，竟然敢取笑我，让你尝尝本公子的厉害！”说完便俯下身，在施然身上挠起了痒痒。
被殷骆萧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施然脸上闪现出求饶的神色，左右躲避，“殷大哥饶命，颜儿不敢了！”
“现在才说，来不及了！”不肯放过她，殷骆萧倒是更来劲了。见施然求饶的模样，却笑的乐开了花。
“殷大哥饶命。”几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施然眉头微皱，却躲不开殷骆萧的手。自己还真是引火烧身啊。
“说，以后还敢不敢了？”靠近施然，殷骆萧威胁地问道。
“不敢了，不敢了！”施然随着殷骆萧动作的停止，也止了笑，脸微微泛红，剧烈地呼着气。
“要是再敢的话。嘿嘿。”殷骆萧再次靠近一点，“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了！”
“嗯嗯。”施然乖巧地点点头，抬起头，迎上了殷骆萧的眼，突然止了呼吸。
好。好近。殷骆萧的脸几乎近在咫尺，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几乎就可以挨在一起了。
同时，两个人都没有了语言了动作，看着彼此的眼睛，一时都没有移开。
稍久，觉得有些尴尬，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
殷骆萧望着别处，不自然地咳了咳，“那个，我出去办点事，晚点回来。”说完，便顾自朝门口走去。
殷骆萧走后，施然看着地面的眼才重新抬了起来。还真是不能轻易跟男人开玩笑啊。特别是这样对自己的男人。
“哟，爷，您终于来了！”是夜，玄烨在凌风的陪同下，来到了温柔坊。温柔坊一片安静，虽听说是要来一位大人物，但是听花娘说，好像是位喜欢安静的客人，而且大家也难得有清闲的时候，所以傍晚时分，都早早地出了门，准备去街上好好逛一逛。即使没有出门的，也在自己房间歇息着。
花娘打量着凌风旁边的男人，果然，看起来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啊！样貌出众，浑身凌然的气息散发着霸气，是一种让人折服的气息。很难得会见到这样的人物，花娘也有些心生敬仰。不过，好像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甩掉脑中的想法，花娘觉得无谓，自己怎么可能见过这样的人物呢？抬起头，花娘依旧带着不灭的笑意。
“妈妈安排得很妥当。”玄烨扫视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温柔坊，这里往日定是夜夜笙歌的吧。
“呵呵，爷那么大方，花娘我总不能让爷失望啊！”朝玄烨甩了甩手绢，花娘笑着说道。
“嗯。”玄烨轻轻点了点头，“妈妈，可否让在下见颜四娘？”几乎没有同花娘再交谈之意，玄烨直奔主题。
“哎呀，四娘今夜便是等着爷的！”花娘翘起兰花指，“花娘这就带爷上去。”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转身走在了玄烨前面。
来到施然房间门口，花娘止了脚步，然后转身笑着对玄烨说道：“爷，这便是四娘的闺房了，妈妈我识趣得很，就不打扰了，四娘定不会让爷失望的，希望爷有个美好的夜晚！”
“嗯，我知道。”点了点头，隔着门扉，玄烨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她。当然不会让自己失望。
“呃？”花娘不解，不明白玄烨这句话到底是回答了哪个问题。见玄烨将目光移向了自己，花娘才明白了他眼中之意，“额，我还有事，爷就请自便吧。”说完，便尴尬地笑了笑，朝楼下走去。
“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单手背在身后，玄烨轻声吩咐着一旁的凌风。
“是，属下明白。”抬起手行了一礼，凌风侧身，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门口一侧。
举起手，准备推门的玄烨在半空中止了动作，手指伸直了又弯曲，反反复复。自己是在犹豫什么？什么时候。自己在她面前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握紧手，玄烨觉得有些恼火。抬起眼，玄烨伸出手掌，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步入房内，玄烨觉得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站在原地，玄烨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禁觉得心中溢出了心痛和幸福的感觉。这里。竟然跟颜落宫一模一样。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的景象，玄烨背在身后的手不禁重新握在了一起。
在房间里静静地走着，玄烨觉得自己几乎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颜儿。竟然还是这样惦记着以往一切。和自己吗？
走到房间最深处，玄烨止了脚步。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呼吸几乎在瞬间停止了。世界似乎荡起了层层涟漪，那抹身影让自己心神激荡。
“公子，请坐，”施然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随后，施然便从披风后走了出来，“请问公子如何称呼。”走出屏风，施然抬起眼，看向了站在房中的男子。说话的声音停止，步子停在了原处。施然望着眼前的人，几乎定格在了空间里。
隔着一定的距离，两人遥遥相望。几乎过了一个世纪，都没有人言语，也没有人动弹。是梦吗？做了无数次，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在梦里，存在着这样的自己，和自己日夜思念着的人。在这样的夜色里，在这样的灯光下，在这样的场景中，没有变，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我们隔着距离遥遥相望，然后扬起嘴角，看见你如花的笑意，于是，我也迎着光亮，融化在你温暖的笑容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