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柒月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县衙门口。
门口的衙役看到顾柒月吓了一跳:“顾捕快,您这是……”
顾柒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失眠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进了门,迎面就碰到了宋溟。
宋溟看到顾柒月也是一脸的忍俊不禁:
“小月,你昨晚,去挖煤了吗?”
挖你大爷!
顾柒月丢给他个白眼,转身就走。
府衙里面,宋周正正在跟陆离喝茶。
顾柒月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就看到一席大红的飞鱼袍。
瞬间没了气势,小心翼翼道:“陆大人,早啊。”
一旁的宋周正飞了个眼色,早什么早,赶紧退下。
顾柒月瘪瘪嘴,想了想还是从袖子里摸出那角信纸,恭恭敬敬的递给陆离,躬身道:“大人,这是昨日卑职于青丝房内的发现。”
陆离却没接,他慢悠悠的放下茶盏,抬眸看向顾柒月。
顾柒月被看得发毛,只能干笑两声,道:“那什么,大人,昨日寻到此物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酉时三刻。”
陆离斜斜靠在黄梨木圈椅上,语气淡淡的,却生出几丝压迫感。
顾柒月吞了吞口水,讨好一笑:“卑职想着,多发现些信息,也好帮大人早日抓到真凶不是。”
陆离依旧面色淡淡:
“你倒是替我着想,说说,发现什么了?”
顾柒月把信纸放到陆离旁边的木桌上,才退后一步躬身道:“这纸张是双层纸,纸张材质卑职不太精通,但是颇为精致,应是富贵人家所用,而且……”
顾柒月止住了话头,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陆离端起茶盏,淡淡道:“无妨,说吧。”
一旁的宋周正眼珠子都快要飞出来了,拼命的示意顾柒月不要再讲下去了。
顾柒月看着宋周正歪眼斜鼻的模样,十分为难,斟酌了半晌才道:
“而且这图案所用的印泥,细腻浓厚,气味不俗,遇水不化,遇火不燃,应该能查到些什么,卑职不太精通,只能查到这些。”
陆离起身,踱到顾柒月面前,大红的飞鱼锦袍,腰系鸾带,身姿挺拔,气质凛然。
顾柒被冷的缩了缩脖子,想着这人真真是冷的跟个冰棍儿似的。
“为何不说明白些呢?”
陆离的语气甚是轻柔,目中却透着寒意。
顾柒月再退一步,拱手道:“卑职不明白大人所讲。”
陆离似笑非笑,重复了一边顾柒月的话:“细腻浓厚,气味不俗,遇水不化,遇火不燃。”
“你说,这是什么印泥呢?”
顾柒月背后生出冷汗,这是什么印泥她自然知晓。
八宝印泥,贡品。
贡品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这封信的来头,显而易见。
顾柒月生出些许后悔之心,早知道就不多手捡了这角信纸了。
气氛沉默而又诡异,顾柒月在心底暗暗咒骂。
这个该死的天杀的封建社会。
陆离盯着顾柒月,目光锐利如刀。
宋周正突然起身,开口道:“陆大人,顾柒月出身粗鄙,并不知晓什么印泥之事,还请大人莫要为难她。”
陆离笑了笑,接过宋周正的话道:“既是如此,那边罢了。”
顾柒月默默松下一口气。
陆离却话风一转,慢悠悠道:“只是,顾捕快私藏证物……”
顾柒月连忙抬头否认:“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宋周正斥骂:“小月,乱讲些什么!”
随后对着陆离躬身道:“顾柒月乃故人之女,性子有些宠坏了,言语冒犯,还望大人恕罪。”
陆离径自坐回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敲着黄梨木桌边,敲得顾柒月心里七上八下的。
过了半晌,陆离微偏了头看她,似有些为难道:“言语冒犯,倒是无妨,只是这私藏证物……”
顾柒月咬牙切齿,却是敢怒不敢言。
明明就是要压榨她这个劳动力,偏生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恶心人。
顾柒看了一眼宋周正微颤的背,想着在这么躬身下去,宋叔的腰病又要犯了。
暗自咬了咬牙,面上做出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不甘道:“卑职愿为大人查明真相。”
宋周正垂下的眸中一片担忧,正欲开口。
却听到顾柒月接着道:“早日破案,也好让大人早日回京有所交待。”
宋周正咽回了喉咙里推诿的话。
陆离满意的颔首,凉凉的吐出四个字: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