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倒回两年前。
子婴数下天数,一天,二天,三天,四天……是个爪子五个脚趾都数个遍,她在铁牢里待了尽半个来月了。子婴已经离开了她的家——青丘已经好远了。一路上马车跌跌撞撞,听着妖贩子挥舞着皮鞭子抽打那两批骏马,不时还吆喝着。从山丘到林间再到平原。不知是南方还是北方,但子婴知道最终的目的,还是会被运到黑市里当货品拿去拍卖。运气好点遇到好点的买主,被买来当个宠物;运气差一点,就只能与貂一样会被扒了皮,做成皮衣;或者当成药引。
天渐渐地黑了,当太阳下山,天与地最后的一道线,也被抹去消失了。大地最终也被夜幕所包围。赶路赶了两天两夜。两匹骏马终于还是累跨了身体,走不下去了。所幸它们碰到了好主人,这两匹累的不能在累的俊马终算是得到了休息。它们被牵到马棚里了,并且给了它们准备了足够的鹿肠(马草)。而那些个妖贩子们呢?他们也困了,毕竟也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途,现在终于来到了驿站。更是在驿站中享受着美味的菜肴和舒适的客房。
至于那些货物们,子婴以及其他的贩卖的妖物们,全部都安置在马车上。在驿站外,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上休息。不过狡猾的妖贩子做事总是小心谨慎,为了防止货物们在深夜偷偷地溜了。不仅会在每个铁笼内放了个镇妖符。除此之外,还派了另外两位不那么幸运的妖贩子在马车旁生了一堆火,守起夜来。但在子婴看来,这两个妖贩子长得比自己还想个妖怪。他们一个长着牛脸,一个长着马脸。分明就是牛头马面。
“妈的!真是又硬又难吃!”牛头妖贩子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吐了吐舌头,“呸!烤的什么玩意儿!”
另一个长着马面的妖贩子看向牛头的妖贩子道:
“你不喜欢吃就把它给扔了呗!真是可惜了这块肉,被糊焦成这样,真够浪费得。”
马面的妖贩子拾起一枚柴来放入火堆里,只见那柴火很快被烧尽,火被拱的大大的,同时也红彤彤的。照在两个人身上,暖洋洋的。使他们又有了力气。
“我自己烤的,不吃了也不能浪费,”那个妖贩子忍着焦糊味,一口张那块肉给吞了。“真他妈的烫!”
“肉上涨的快,有些人还吃不起呢,老子今个倒好有肉吃了!吃也他妈也要将它吃得痛快。”对着另一个妖贩子道:“兄弟你还有酒喝没?”
马面妖贩子从腰间取出一个竹筒酒扔给了牛头。
牛头接过来,就往嘴里灌,一大口一大口的咕噜咕噜的喝,打了个饱嗝,舒服了。“真特妈好喝!真特妈带劲!”把空酒瓶扔给马面,马面接过来,摇了摇,骂道:“你真他娘的会喝!我还一口没偿呢,就被你他娘的喝完了!”
牛头傻傻地笑了笑,马面被他逗笑了,“算了,原谅你了。”
“既有肉吃,还有酒喝。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舒坦了!”
“既舒坦可是又不舒坦。”
“怎么个不舒担法?”
“想家了呗,想家里等着我的老母和妻儿了呗!还能是什么。”
“真好,你还有家。哪像我,有家就等于没家。”
“说来听听。”马面有了兴志,问道牛头。
牛头答道:
“家乡闹了蝗虫灾,大片大片的蝗虫把地里的庄稼全都吃光吃尽。连一粒麦子,也没有给我们留下。家里的人全饿死了,只留下命硬的我。当时自己也才16岁,为了活命,就从家乡逃了出来,算了算也有十多年没回家了。”
“对了我是西宁人氏,你是哪里的人?”
“江南襄城人氏。”
“江南是个好地方,鱼米之乡不愁吃穿。”
“要是不愁吃穿,我也不会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的妻儿和老母,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买卖。”
“不都是为生活所迫吗?”
“等干完这票大的,你就能回家乡了,你老娘还有妻儿不是还在你吗?”
“说的也是,你要去江南找活,记得来我那坐客。”
“一定,一定!”
两个人说笑间,一阵怪风,吹灭了柴火,两个人立刻严肃了起来。快速起身,抽起腰间的刀,压住眼睛,对着夜幕看了过去。
这时熄灭的火,又亮起了幽蓝色的花苗来,突然有人从黑夜中走出来。竟是个妖治美丽的女人,她的微微嘴角上扬,慢慢的向他们走来。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竟看呆了,以为是个春梦。下意识的把刀放下,下一刻挂在腰间的铃当突然响了起来。两个人清醒了过来。重新拔起刀来对着那个女人。
“他娘的!是妖怪!是妖怪来了!”牛头对着马面急道,“你快走,通知其他人,这妞我先来对付!”
牛头说完,冲上前向她砍去,只听到“咔嚓”一声,刀砍在她的肩上竟碎成了两半。蓝色的火焰突然从他的刀上蔓延开来,他那拿着刀的手臂很快废了,火焰蔓延开来衣服连同血肉一并烧掉,连同骨头也没能幸免,成了块焦炭。
牛头既惊讶又害怕,扔掉了刀,想往后跑。这时更可怕的事出现了,他的脑袋被按住,生生的被扭到了后背。眼睛睁的大大的,对上了那妖女的那双眼眸,她那眼睛魅惑而美丽,眼眉含笑。巧笑倩兮的看着牛头道:“死了吗?”
是的,死了。牛头整个身体已被火焰烧成了木炭。只剩下一双睁着的大大眼睛。而眼睛中充满着恐惧和惊吓。
马面额头上留着豆大的汗水,后背的衣服也湿了。脑中只想到了自己的妻儿和老母,此刻很自私的想着是自己如何活下去。
下一秒,只听见一声,“你去哪呢?”那名女子靠着他的后背,在她的耳旁轻轻地说道。妖精的铃铛响个不停,但痛苦的惨叫声很快取代了妖玲的响声,只那一刻起,两个人在幽蓝的火光照耀下,已经成了面目全非的两具焦尸。而他们腰间的铃铛,全部都被这个神秘而危险的女人捏成粉碎。
“总算是安静了。”
子婴正在呆呆地仰望着圆月,看着月亮就像一起青丘来,“同胞们应该也在看着月亮吧。”子婴心中暗暗地想着。
月亮被遮去,子婴蹙了蹙眉头,竟是一张美丽的女人脸孔。
只听她倩笑道:“找到了。”不作声地用手指去调戏笼中的小狐狸。子婴马上变了脸,竖起直毛来,冲着那女人一通叫唤。
她并不意,只是笑了笑。忽然伸出那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来。用食指轻轻地划过那张镇妖符,只瞧那张道符迅速点燃,很快地化成了灰。一点儿不剩。铁笼被打开了,子婴被放了出来。其他的铁笼也迅速打开,妖怪们自由了。就在这时系在屋檐下密密麻麻的红线上的妖铃响了起来,驿站的妖贩子们被惊醒了!
大家开始像无头的苍蝇般,疯狂的四处逃窜起来。但还是被赶来的妖道们抓了回去。子婴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定了定神,紧紧地跟着那女人,希望借助她逃离这里。果然不出所料,有人接应。子婴一看是个又高又壮的中年妇人。
那人正是许娘。而救她则是莺儿。这是子婴与她们的第一次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