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又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次醒来后询问过十三后才发现自己竟沉睡了两个月。我的灵力恢复了，又回到了我身上。看来我很幸运。
我想着要把这好消息告诉佟霜月，便找了十五，问了佟霜月现在身处何处。
“大姐在定山江边啊。”
“定山江？佟姑娘离开狐族了？”
“没有啊，定山江有一段是流经我们狐族的，这是我们佟狐境地唯一与人间相通的地方。”
十五身后的小溪飘来几盏花灯，我感到十分好奇，狐妖也过节日吗？十五顺着我的目光，大概懂了我心中所想。“今天是中元节。而鬼节，是人间阴气最重之时。你也知道，我们狐族修炼也是需要选一处阴气盛行的地方的，而这些花灯是从人间漂来的，它们会载着阴气过来。定山江那儿的花灯更多更美，想必大姐也肯定是为此才守在江边的吧。”
我谢过十五后便独身来到定山江边。我看见了佟霜月，她依旧坐在江边的一处岩石上，像是千年来都如此。花灯很美，烛光照亮了整条江，星星点点，月亮倒映在江面上，像极了一条银河。不止江面，佟霜月的脸庞也被烛光笼罩，多了几分柔和和恬静。她也在放花灯，很轻柔地将花灯放入江水之中，像是对待宝物一般。画面很美，美到我不愿破坏它，只想独享这美好，我希望这美好能够永存，而并非是那黄粱一梦。
“醒了？感觉怎么样？”佟霜月放完花灯后扭头便看到了我，率先打破沉默。
“嗯，灵力已经恢复了，想着过来告知你一声。”她愣了一下，我注意到她的嘴角边挂着浅笑。
“今天中元节，不放盏花灯吗？”说着，她便将手边的另一盏花灯递了过来。
我拒绝了她。“不了，我从小便住在骁山之上，从师父那我也得知我的亲身父母生活平淡美满，骁山之上也没有我需要祭奠的人。”我想起之前她放了一盏花灯，“那你呢？”
“为一位......故友。”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哀伤，不知为何看到她如此我有点心疼。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为何我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很怀念他。”
“抱歉，不过先人已去，勿多挂怀。”我感觉自己的心很乱，不是烦心，而是慌乱。
我也坐在了岩石上，就在她的身边。
“我从小便生活在骁山山之上，他们说我有很好的修道之资，是天纵奇才，能够成为师父的关门弟子，我的使命便是降妖除魔，维护人间安定。但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朋友，山上的师兄师弟都对我有种疏离之感。上次会落在那蛇妖的手里便是他们在背后做了手脚。师父和......二长老一直都对我很好，就像亲身父母一样，我也很感激。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要必须要勾心斗角，相互残杀呢？”我沉默了下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所以，可能佟姑娘失去挚友的感觉我并不能够感同身受，但还希望你能从中走出。我想，如果那位挚友看到姑娘你现在这样的话，也会悲伤吧。”我这是在安慰她吗？我只知道，如若将这告知过去的自己，我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叫我霜月吧。”佟霜月抬眸看向了我，似水一般，让人深醉其中。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对我说，不过心里是喜悦的。“好，霜月。”我注意到佟霜月愣住了片刻，她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我一般。
“其实我从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同一个妖族安处一处。人们告诉我的总是，人妖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妖族会不择手段地弑杀人族，妄图以消灭人族或是奴役人族来夺取这天下大权。而我修道之人就必定要斩除这些妖邪，这些都是人安在我身上的命。”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佟霜月依旧看着我。
在她的眼里，我能看见定山江，能看见点点烛光，还有，我。
“我觉得不是的。妖族和人族一样，有哀有喜，众生平等。我先前一直都困在二长老给我设置的迷障之中，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二长老只是对妖族嫉恶如仇，这是他身为道人的执念，而后这执念愈深也就变为了邪念，他意图迫害师傅，本就不对。而我失去了这全身修为，现在也看开了。只要还有希望，我依然可以实现我的志向。只不过不再是斩妖除魔。我知道这世间的邪恶是永不停止的，但我选择守住正义。这还要感谢你，感谢你让我走出困境。”感谢你拯救了我，还有我的灵魂。
佟霜月沉默了，她转过头去。我突然感觉心中有些害怕。为何会害怕？
“这故友是我心悦之人，他是人族。”她突然开了口，我没想过她竟会向我说起这些。江面上漂着的依旧是点点花灯，依旧是无尽的思念。“我们被所有人反对。最后他是为了我才从崖上跳下坠亡，我一直对觉得很对不起他，一切都因我而起。不过也许他从没喜欢过我，他也从未说过他喜欢我，可能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吧。从古至今，人族便对妖族颇有成见，虽我族确有嗜杀成性的妖邪之徒，但更多的是那无辜子弟，更何况人族的手上就从未沾上血吗。人妖之间的仇恨是千古积攒而来，根本无法磨灭。人妖终归不得善终，我却如此执着，这是我的罪过。”霜月碎碎轻念着，语气是愧疚的，像是在请罪。我的心很痛，可能是因为同情。我觉得我有点不正常，太不寻常了。
“他跟你很像。”我看了过去，发现她在看着我。“他也跟我说过他会相信我，这是他临别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就是个傻子，竟会相信我这个妖族。”
我也看着她，她的眼眸中是混杂的感情，我读不懂，但我知道有悲伤。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我很担心她，想安慰她。我想抱住她。我，喜欢她。
我都在想些什么！我撇过眼去。夜依旧很静，也很悲伤。
人妖终究不得善终。
我有些慌张，甚至是害怕。我怎么能有这种感情，我不能拥有这种感情，绝对不能。夜的静像是一瞬间被我的慌张划破，我感到了风在我耳边喧嚣，心里越发的乱了。我要离开这，快些离开，远离她。
“在这坐了很久了，我先前托十三帮我寻了些东西，还要去找他，就先离开了。佟姑娘也小心，江边风大。”说完后我便急忙离开，害怕她一句话我就离不开了，我在害怕。
回到山洞不久，十三便找了过来。“张显名，这是你托我截获的灵鸟。你写的那封信我也已经放在了许夫人的床头，那只伪装的灵鸟也已经送往了王府。”先前的说辞虽是心慌之下的推脱，但也是事实。
“好的，多谢十三了。我现在要赶紧回去揭发二长老的计谋。十三，拜托你替我与......佟姑娘道个别吧。这次多谢你们出手相助，之后如有需要帮忙之处，我定会倾囊相助。”我竟连道别都不敢了......真是悲哀。
“好，我让其他狐妖带你出去，一路平安。”
我跟着带路的狐妖出了狐族境地，赶回了骁山。
进了剑派的大门，我准备径直前往无为殿。身边路过的弟子都好像在对着我指指点点，有点不对劲，平常他们只会在背地对我这般，太异常了。“张显名！你竟还有脸回来！你个叛徒！”李显言冲了过来，显然是有人通报给他了我的行踪。他二话没说变抽出剑来攻向了我。我只能转身躲过，但现在我的修为丧失只能使用单纯的灵力反击，我知道这只能是拖延之策。
“李显言，你公然在宗内与我打斗，是要被记大过的！”我希望以此来暂停他的攻势，快些去揭发二长老。
“张显名，你与狐妖勾结，陷害二长老，我这是在捉拿你，又怎么会被记大过呢。”我心里一惊，看来二长老已经在我身上安了很多罪名。
我与李显言的打斗吸引到了很多弟子的注意，当然还有二长老。他赶了过来，趁我不注意用伏仙链困住了我，将我的嘴封住了。“好了。张显名已被捉拿，这段时日掌门在静修，不便打扰，便把他移至明渊殿中审问吧。”明渊殿是二长老的居所，他分明是想要私下里将我随便安个罪名处死。
“是，二长老。”我被李显言押至了明渊殿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