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会议结束后。
莫尔瓦看着散去的参谋与军官，忽然问了林翰一句：“阁下，你还是觉得军队改革的速度需要加快？“
在别人眼里看来，雷吉诺德家的私军简直像嗑了药一样，只用短短几天就打下了一个伯爵领。这已经够让人惊讶了，要是知道了林翰接下来拟定的行军路线恐怕连眼睛都会瞪出来。
那条弧线从现在的领主城堡开始，直接切入地方贵族的腹地之中，意图从后方袭击正在和保皇派军队激烈交战的前线敌军，从而在防线上撕裂一道巨大的伤痕。
敌军收到情报后对于有可能切断补给线的这支部队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意味着前进的主力有可能在攻击敌方之前，左右二翼就先被夹击。
这种作死操作，没人看得懂，除了莫尔瓦。他是清楚林翰到底除了指挥军队以外还在干些什么的人，所以也能猜得出他作法如此激进的原因。
将整支部队放在如此危险的处境，是非常不智的。但从战术上来说，只要找到有利的地形，同样也能让军队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从而歼灭最多的敌人。杀敌量多，同时收复的领地多，就是整支部队在经过改革后战斗力的最佳证明。
军队能打，就证明军制改革是成功的，以此成果获得国王的认可，从而取得王室的支持。王室的支持能干嘛？给钱、给资源、政策许可、能挡掉不少的麻烦、找到更多的科学家协助研发军备，然后取得更多的军事成果……
林翰当然可以慢慢来，用已经研发出来的军备和公爵家的丰厚资源打消耗战，用磨的都能磨死对面，但这样只会被认为是拿钱砸死敌人。国王当然也会感兴趣，但只会对他弄出来的新式枪械与火炮感兴趣，而不会认为在林翰心中更重要的军制改革有参考的价值。
在几年前的那场宴会中，真以为林翰有给国王留下多深的印象？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也只展示了后膛炮而已，或许在国王眼中，林翰更像是发明家而不是军事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固然不假，但就算手上有什么阿姆斯特朗旋风喷射阿姆斯特朗炮，林翰也不敢让没经过军制改革的军队用。会不会用不说，用在什么地方就是个大问题。这个时代的士兵，是完完全全的暴力的代名词。保卫国家？不存在的。
威力超出这个时代太多的武器，会使人绝对的腐败，太过增长的野心会驱使世界走向毁灭。不用说核弹了，要是林翰现在把一战的毒气搞出来，那全世界都会抢着用，对着敌人狂洒，却无法分辨到底谁是敌人。不用等到防毒面具发明，毒气被失去掌控的军人肆无忌惮的使用，只需要二年差不多就能杀光所有生命。
军制改革，是对军队这个暴力机关的一种约束。
其重要性，远比用地球得来的科研优势给暴力机关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更为优先。
林翰的做法是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军队的制度近代化和军备近代化，他都有在做。但他不能让国王只看到军备对敌人的辗压。
如果不行，那他宁愿放缓几项关键技术的问世，放在实验室里放到发霉烂掉，也绝对不会让尚未改革好的军队拿到手。
世界上之所以会有白痴和疯子，就是因为有人做了白痴和疯狂的事情。林翰还生活在地球时就看过不少例子，放在这个世界也一样。
只有莫尔瓦才知道，林翰既要加快军事技术的发展速度，同时又要遏止不要跑太快超出掌控有多累。
所以他能理解林翰的布置为何这么急切的原因。战争是政治的延伸，现在林翰就是将自己主动陷进军事上的危险，去赌政治的筹码。
“史蒂芬的信到了吗？几天前就是他该写信汇报进度的日子了。“林翰转移话题。莫尔瓦翻出最近收到的信件，找了一会后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袋。
史蒂芬?波尔奇斯。林翰那费心费力维持的“军备养成计划“中当前最重要的一员。
说明白点，这位科学家兼牧师的研究领域是用做火车头的蒸汽机。
引发工业革命的改良蒸汽机，在林翰出生不久后就出现了，而现在工业革命也已经开始。
但是，那个蒸汽机和这个拿来做火车引擎的蒸汽机可不一样。
当时，史蒂芬神父看到问世的蒸汽机能制造强大的动力后，就萌生了“拿来作为交通工具的动力源会怎么样“的想法，然后开启了研究之路。
然后没钱了，研究失败了，展示当时还是半成品的蒸气火车头，也没有人看好。林翰偶然听闻后，立刻招募了心灰意冷的史蒂芬，给他经费和场地，慢慢实验。
毕竟，火车头失败固然有蒸汽机结构还未完善，但也有其他的因素，比如铁轨。铁轨的技术含量也不低，起码那个钢的硬度要达到要求，还有钢轨最适宜的切面是工字形，接着还要铺在足够稳固的地基上。没达到这些要求，就算火车头做出来了也没办法跑。
林翰曾看过史蒂芬的研究草稿，和他在网络上看过的蒸汽机车结构已经相差不远，证明了史蒂芬还是有能力的。
“恩……车轮的制动结构还需要调整？这老问题了，继续。一部分动力装置结构的力学式不完全？看哪个物理学者有空的，调过去帮忙。关于我提出的空气制动泵进展缓慢？那没办法，继续研究吧。“
空气制动泵是火车空气剎车的主要零件，但是在地球，火车实用化和空气剎车发明差了几乎六十年，在有了空气剎车技术后才成功阻止了多次铁路事故。本来林翰提出这个要求只是一个尝试，而史蒂芬有听进去并实验，已经很有心了，研究进展不顺反倒是其次。
铁道对于后勤运输的作用很明显，但没有也可以用马车凑合着用。林翰虽然把这个技术列在相当优先的顺位，不过也没有那么急迫。
更何况想急迫也没办法，他现在手下的科学家就那么一点，不可能全都拿来攻克和铁道相关的技术。
和蒸汽火车头这样类似的技术研究，在林翰手底下还有好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