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时天色稍晚了,叫了辆黄包车,平瑗琢磨着回到天桥,园子里已经用完了晚饭,便带着唐安回家吃饭。
唐安一进门就嚷着叫师娘,惊的院里的鸡狗乱叫,赵如正在房内盘账,听到唐安的声音,放下手里的活,走出去迎一迎。
“你这小子,都快成角儿的人了,还老是那么咋咋呼呼,跟个孩子似的,往后传出去,这广乐园的唐老板竟是个这样的人,看你的脸往哪儿放。”赵如看到唐安,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
“师娘,我这不是许久没见您,想您了嘛。”
“就你会说!想我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那园子离家才多远的功夫,我看你就是想起吃了才来看看师娘。”
“哪里的话,这不是最近戏园里忙,好不容易客人走了,师姐还让我们在后院练功,抽不出时间来看望您嘛…”唐安搀着赵如的手往堂屋走,平瑗吩咐下人去厨房备菜,跟成玉回房把今儿买的东西放好后也去了堂屋,三人讲了讲近日园子里发生的事,乐的赵如合不拢嘴,四个人吃了晚饭,唐安便回了园子去排明儿的戏,成玉拉着平瑗坐在院子里说悄悄话。
“平瑗,明儿上台唱一出吧,好久没听你唱戏了。”
“师姐想听什么,我现在唱给你听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让我上台啊。”平瑗笑了笑。
“你啊,你都两三年没上过台了,头一年说是想给师弟师妹们露脸的机会,这几年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出头了,你也该出来亮亮嗓了。”成玉看着她,平瑗低头不语。
坐了良久,平瑗抬起头,和成玉对面,“那行,过两日让大师兄把我的名儿添上吧。”“好嘞,我明儿到园子里就跟他说。”
翌日一早成玉到了园子便去找了李轩宇,“大师兄!大师兄!”“怎么了怎么了,一大早的火急火燎的,出事儿了?”李轩宇刚洗罢脸,拿着毛巾就从屋里走出来。
“没出事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让你大清早的就跑来,平日里叫你练功都没那么勤快。”
“平瑗准备上台了!”
“什么?平瑗愿意上台了?”二师兄和三师兄听到成玉的声音,也走出来,激动的说道。
“是啊,昨儿晚上我们两个聊了聊,她说过两天让大师兄把她的名儿给添上。”
“好啊,好啊,这丫头终于肯上台了。”张文浩朝着刘睿泽的肩膀拍了一下,疼的他直往后退。
“二师兄,你轻点行不行…”
“老三啊,你不高兴吗,咱的小师妹要上台了。”
“高兴,但是你也别拍我啊,这给我拍的,拍坏了,谁和她搭戏?”刘睿泽揉了揉肩,问成玉:“她说没说要演哪段?”“这倒没说…左不过中午要来一趟,等她来了再问呗。”
“行,那等她来了再问吧,你们都快收拾收拾准备练功。”李轩宇把毛巾放下,招呼师弟们练功。
园子那边的师兄弟忙活起来,这边家里平瑗也站在园子里吊起了嗓,赵如起床后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等她唱完了一段才走近,“平儿啊,昨儿成玉说的我都听到了,你什么时候上台,跟娘说一声,娘坐下边听着。”
“娘,您想听什么,我给您唱。”
“还记得娘教给你的第一段戏吗,就唱牡丹亭吧。”
“好啊,娘,您先去洗洗,准备吃饭。”
“好,你快去换衣服,娘在饭厅等着你。”
“好嘞。”
吃完了早饭,平瑗坐在屋里算完了近几日园子的账,看了看后几天的戏,思量着哪日上台,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看了看时间,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往园子去。
因是午间,园子里没演出,三三两两的师弟在打扫卫生,准备下午的场,平瑗走到后院去找师兄们商议过两日的戏码,走进院子便看到成玉坐在檐下看书,轻声走上前去,“四姐!”“哎呦,平瑗,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成玉被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还说我,你看什么呢,那么入迷,来人了都不知道。”
“我这不闲着没事儿看看话本,怎么,还不许了?”“我哪敢啊,你今儿看的是什么故事?”
“蓝桥捣药。”成玉放下书,起身往屋里走。
“蓝桥捣药…那四姐可曾遇见了讨水喝的秀才郎?”平瑗倒了杯茶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成玉。
“遇见了讨水喝的秀才郎,我就让你倒水给他喝,趁机也成就一段大好姻缘。”成玉伸出手戳了戳平瑗的脑袋,“你呀,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疼…”平瑗揉了揉脑门,娇嗔道。“你也知道疼,好了,不跟你闹了,想好什么时候上台了吗?演哪出儿?”
“下月初六吧,就演牡丹亭。”
“也好,这月也快过了,你这几天好好准备准备,我把大师兄叫来,你俩商量商量这几天的戏码。”成玉转身出屋到灶房去寻李轩宇,平瑗拿起一旁的书也看了起来,等二人回来时,手里都端了饭菜,二师兄和三师兄也跟在后头。
“小五,听老四说你准备上台了?”因为平瑗年纪较小,在几人里排第五,所以师兄们平日就叫她小五。
“是啊,二哥,我也听说你昨儿打了三哥一巴掌,可别把他拍坏了,拍坏了可没人能跟我搭戏了。”
“打坏了让文浩上。”李轩宇把饭放下,坐下准备开吃。
“大哥你可别难为我,我哪会啊。”张文浩苦笑道。“知道你不会,赶紧坐下吃饭吧,一会儿戏该开锣了。”
几人吃过饭,下午要登台的就匆匆去上妆,留下平瑗和李轩宇在房中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