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吴晴终于在截止期限之前,将修改好的稿子发给了原紫。改好之后他都没有再重头到尾再读一遍,里面的一些情节设定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如果有人问他,他也只能很不负责任地表示,因为这是好几个月之前的写出来的东西。
他依然维持着和创作相关的习惯。他会试着记下一些点子,在脑海中糅合一下,看一下别人写的书,寻找一些新的灵感。只是没有过去那种热情,想好之后立刻就能写出开头,几天的时间就能写出一部剧情完整的中篇小说。再也没有那么强的动力了,一切都回复出场设置了。
不过,时间多出来也没地方放。他也不打算把时间放在专业上,而是开始恢复锻炼,以及寻找一些新的爱好。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艺术天赋,绘画和音乐是不太可能的。他小时候学过绘画,在一个学期的课程之后依然画得稀烂。在音乐课合唱的时候,他永远是最突出的那个五音不全的学生。
吴晴虽然像足球、乒乓这类的球类运动都能玩得挺好,但他更喜欢那些不需要合作和对抗,一个人就能从事的活动,比如跑步和健身。虽然大多数人似乎都不太喜欢这类简单机械的重复运动,但他却能从中找到单调的快乐。比起写小说,他坚持跑步的日子都要更多一些。
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这些他每天都会在操场上跑1w米。从最初的5分钟配速,再到4分半,一点一点地变快,最后终于能在40分钟之内跑完一万米。虽然离自己的巅峰期还有一段距离,但吴晴慢慢地在找回以前的节奏。
他一直都对自己高中的时候退出学校的田径队感到有些后悔。那个时候觉得,再怎么努力也成为不了最顶尖的运动员,跑步这项运动又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于是就放弃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看,一旦养成了这种半途而废的性格,最终会什么也成就不了。
小说他并不打算放弃,只是要找回过去的那种动力,似乎有些困难。他可以强迫着自己坐在电脑前打字,也可以强迫自己去构思情节,更加能强迫自己去看书学习。只是,在没有那种最纯真和原始的热情的情况下,他感觉自己怎样都突破不了那层屏障。
他觉得还是需要一个人陪着他继续这样一段旅程。他翻开自己的通讯里,在好友列表中一个个地仔细寻找跟写作相关的人。哪怕只是一个纯粹的小说爱好者,也可以站在读者的角度给他一点建议。他翻来覆去,发现这样的人并不是没有。只是自己基本上从来不跟他们交流,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合适的有两个人,他也不是不知道。第一个人,也就是陈珉,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她之间的关系了。如果说他对陈珉还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只有等到哪天他真的写出能让他扬名立万的作品,然后才能挺起胸膛骄傲地告诉她这件事情,看她是什么样的一种反应。除此之外,他一点也不想跟陈珉接触。
第二人就是原紫了。无论如何,原紫都是陈珉的好朋友,当初也纯粹是因为陈珉的拜托,她才会花一点心思给自己提供一些写作上的帮助。吴晴对于她的感激也纯粹只是理性上的,而非感性上的。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事到如今他也不觉得自己还能厚脸皮地去拜托原紫给自己一些什么指导和建议。
仔细想的话,这一层阴霾在最初陈珉生病之后就已经埋下了。之前这几个月的时间,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只是虚假的幻影而已。本来自己在那时就应该落入现在的这个泥沼里,只是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而让自己产生了一种错觉。
关于过去的事情,吴晴已经复盘过很多次了,依然想不通当初如果自己能走那步好棋,能让自己现在处在截然不同的局面。仔细想的话,会觉得当初只是侥幸得到了原紫的帮助,才能跟陈珉短暂地走到了一起。但那毕竟不是凭着自己真正的本事。在没有原紫的帮助的情况下,事情一下子就崩了。
他这些天每天都在照镜子怀疑自己。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长相不是陈珉喜欢的类型,是不是自己看着太年轻看着不够成熟,是不是自己说话时的表情有问题让人产生误会。但想来想去,吴晴都觉核心的问题在于,自己没有什么钱,性格也不太好。
钱的问题就不说了。在性格上,他也有自觉,自己太过于冷漠,看着有些阴郁,不少人都说过感觉他很难接近,有些人则是看到就想回避。自己的这种阴冷已经形成了习惯,不知道是不是在和陈珉交往的过程中让他感到不愉快了。
只有在跑步的时候,那种窒息般的痛苦能让他忘记这一切。然后,在热水的冲淋之下,一切的重压都会被冲散,然后重获新生。
这一天的傍晚,他和往常一样,吃完饭后回到了宿舍,然后面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发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接受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是陈珉的家属吗?这里是重症监护室。她现在很危险,请速来医院。”
对方的声音带着点口音,所以他花了点时间才听明白,对方是在告诉他陈珉现在病危,让他赶紧去医院。只是他不明白,这通电话为什么会打给自己。
在挂断电话之后,他愣了好几秒钟。刚才的内容里面完全没有电话诈骗的意味。但是陈珉之前才刚刚出院,现在怎么突然又病危了。
看着房间角落里的睡袋,他想起了这是他上次买的,准备在医院陪陈珉过夜时用的,结果完全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就连包装也没拆。
吴晴像背单肩包一样背起了睡袋,迅速地跑到了楼下。现在刚好是高峰时期,打车排队要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赶去医院的吴晴,决定还是自己跑着过去。
飞奔出了校园,奔驰在狭窄又拥挤的人行道上,他只能通过不断地撞开行人来开辟自己的道路。他跑得比自行车还快,只是每一个红绿灯路口,他都会被车水马龙的交通给挡住。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因而这一晚比平常要黑得更早一些。他如此着急地想要赶到医院,就是为了想要能在陈珉还听得见的时候,告诉他自己一直都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那句最简单的话语,如果不能说给她听,将成为自己此生最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