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战场上厮杀尤为激烈,尸体堆放成山,郓城打算自己开先锋,将妖族引入陷阱,封珺带人堵截。
依靠天然的地形,将其一网打尽。
封珺有一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能力,说起这个郓城还有些骄傲,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点,也就因为他知道,所以……
封珺可以操作一切没有意识的实物,包括尸体,不过能力有限,所以距离有限,数量有限,当时,只能控制一个。
在最后关头,妖族已经是危如累卵,前方是一只不知名的小妖,大杀四方的郓城正要消灭之时,后方,已经倒下的妖族士兵又站了起来,将一把妖刀狠狠的砍向自己。
再怎么迟钝郓城也反应过来了,为什么偏偏是她?
郓城不肯相信,让人将封珺请来。
“昨日,你动用了那能力?”郓城带着最后的希望问。
封珺点头。
郓城不罢休的又问了几个问题,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场面,同一个情景。
这下再容不得他解释,嗤笑,“公主殿下,名副其实啊。”
与仙帝一脉相承,却勾结外族。
封珺低下头。
郓城失笑,莞尔,“虽说仙帝六子,但你天分极高,有了我的助力,没有妖族说不定也能继位,没必要。”
封珺茫然的看向郓城,似乎是没听懂郓城在说什么。
郓城无意纠缠,千年以来,仙界横行霸道惯了,刚动了春心,却没成想,被人利用,能保持神色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动手将封珺头上的一根银色步摇取回,当着封珺的面直接摧毁,“这东西,还是算了吧。”
步摇是几天前郓城亲自从无极山取回的仙石,再从大师那学习手艺亲手制作。
受了重伤的郓城用仙鹤向仙帝传送了最后一条战况,里面有封珺的名字。
接下来,封珺就已经被带到了魔界。
居然还敢回来,她是真不怕自己整她。
一个叛徒,郓城自认为没那么仁慈容忍一个妖族内奸。
“七殿下到。”一个小侍卫喊着。
作为宴会的主角,封珺来的算是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郓城将军到。
封珺抬起头。
一旁的水神道,“郓城将军真是年少有为,非我等可及。”
片刻,封珺面对水神那张涂满了民间胭脂水粉的脸,才反应过来,道:“不知。”
水神微微皱眉道:“不对,听闻先年殿下曾有幸和将军比试一二,怎会不知?”
对方迟迟不肯放过,封珺直接封了自己双耳。
不管水神言词间多激动,封珺听不到,也不理会,直到对面的郓城走来,封珺解了双耳只听到了两个字,“不知?”
封珺不知如何作答。
两人分别在左右两个位置,相对而坐,一个不注意的抬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的动作。
仙帝来时,众人行礼。
觥筹交错中有人提议,“不如请郓城将军为我等比试一二。”
这个要求算是十分无礼了,但郓城答应了下来。
战盘被请上。
这是最简单的战盘,分为两个阵营,只有双方阵营。
郓城坐在一边道:“这对面妖族阵营,不如就请七殿下委身吧。”
猛然被点名,封珺没意料到,手中的茶水滚落,仙体和人类不同,不易受伤,但茶水也和凡人的不同,封珺手背上印着大块的红斑。
郓城眉头一紧,封珺簌然将手遮挡。
从魔界回来几日,封珺已经可以将手伸出斗篷,不过时间一长,仍会有一股刺骨的灼热。
坐于郓城对面,双方已经开始布阵。
两军之前,各有一位将领,分别代表两人,与各自的操控者相通。
郓城先发制人,直冲地方阵营。
有几位跟着郓城的仙人道:“今日将军的势头,有点猛。”
“这么着急赢?不给人留点颜面吗?”
“摊上这样一个不通情面的铁面将军,这七殿下……”
郓城如在妖族军营中,斩杀无数,游刃有余。
但是旁人看不出他心里的烦躁。
那茶水有多烫,郓城不知道,没看清茶里的仙力有多少,也不清楚伤害有多大,那样被泼了一下,刚好是右手,也就是现在操控战盘的地方。
郓城听到下面的小仙道了句“郓城将军这是怎么了?”
瞬间感觉有一把剑刺穿了腹部。
在这战盘之中,若是受伤,操控者会受到同等的疼痛,但不会受伤。
郓城立刻退回自方阵营,随意包扎伤口。
“七殿下怎会犯如此错误?”
下面的小仙说的很对,将领的衣服差别不多,封珺原以为那是普通士兵,直到剑刺入后才发现不同,一时之间,没有趁机夺取胜利。
郓城重整旗鼓后直冲过来,身体还未恢复的封珺不可能是郓城的对手。
一番交战后,封珺败下阵来,这次的剑插入的不是腹部,而是心脏。
不知道是心脏被穿透的疼痛,还是其他的什么,封珺用手按着心脏,大喘了几口气。
不久,宴会散去,只留下了几桌残影。
郓城有时候还挺像一位正人君子,没当着众仙的面给自己难看。
封珺独自走在通往宫殿的道路上,周围已不见了其他仙人的身影。
封珺的宫殿,不似其他的几位殿下,于仙界的最偏远之地,聊无人烟。
而且,也不是如众仙们的宫殿用什么宫亦或者是什么殿命名,比如郓城将军的正炽殿,水神的风霜殿,封珺宫殿的牌匾上只有两个字,“晚来”。
“真巧。”
封珺抬头看去,前方站着那位英明神武,百战百胜的郓城将军,手中拿着一个圆形的盒子。
“手疼吗?”
封珺摇了摇头。
“不疼?行吧。”郓城将手里的药膏放进封珺手里,“每日醒来时涂一次。”
郓城在宴会结束后直接去了药神的丹房,抢了几盒看起来不错的药膏,药神也真是小气的不行,哭天喊地说郓城将军杀仙了。
封珺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又合上,莞尔,“当年,没利用你。”
只闻声音,不见其人,郓城只是能听到封珺的声音,却看不到脸。
郓城伸手将她头上的帽子摘下。
没料到他的动作,封珺被有些刺眼的光照射,抬手挡了一下。
郓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比起三年前更加苍白,那是一种非常态的苍白。
不一会,封珺感觉道脸上的刺痛,将黑色的帽子拉回头上,遮住了整个脸。
郓城嗤笑,“随你怎么说吧。”
一阵嗤笑,这样的面影让她记忆犹新,那嗤笑的面影里,潜藏着一种近于轻蔑又不同于轻蔑的东西,一如当年送她离开时。
郓城没管那么多,转身返回。
郓城的正炽殿在主殿通往封珺的晚来的路上。
封珺跟着前面的人走,亦步亦趋,说实话,如果有另一种选择,她不会在这条路上走。
郓城不管身后的人,加快速度,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