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一样的,”
“她也想变成人吗?”
“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她叫妈妈。”
“妈妈?”
“手术开始,请不要再说话。”
手术刀在,胡飞眼前划过,一道银光,腿与腹部相连的皮肤被切开。
切肤之痛立即从大腿根部沿着神经线路传导到菲儿的大脑,
胡飞的大腿抽搐了一下。
“需要罂粟酒吗?孩子。”
胡飞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又一道银光闪过,另一条大腿与腹部连接的皮毛被割开。
手术刀被放进了白玉盘中,老狐妖又取了一只更小的手术刀,开始切割肌腱。
刀割之痛,沿着神经冲击着胡飞的大脑。
“二九一十八刀。你的后腿可以像人一样,直立行走了,”
菲尔紧咬牙关。
手术刀又切向前腿,二九一十八刀。
左右前爪,四九三十六刀。
“你的双手可以握笔挥毫泼墨了,”
胡飞已经疼晕过去了。
老狐妖拿出一只晶莹透彻的水晶瓶,把从花瓣上采集来的甘露,滴洒在小白狐的额头上,
小白狐胡飞睁开了眼。
“还有九刀孩子,再坚持一下,”
“你愿意拥有动人的歌声吗?”
胡飞点头,
尖锥子一样的手术刀插进了胡飞的咽喉。
“你愿意拥有美丽的红唇吗?
胡飞点点头
两把手术刀,同时割向她的嘴角。
“你愿意拥有明眸皓齿吗?”
老妖换了绣花针一样的手术刀,在胡飞的左右两只眼上,割了4刀。
手术刀在变幻,在飞舞……
“还有最后一刀,你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吗?”
“生儿育女?”
“这一刀你可以选择,孩子,割了这一刀,你可以为你所爱的人孕育生产人形的儿女,不割这一刀,你只能孕育生产小狐狸。”
“割吧,狐妖爷爷。”
“这一刀,我从未做过这个手术,不能保证成功。我最多只过割八十刀。请三思!”
九九八十一刀,这最后一刀,若不成功,你不要抱怨你的老妖爷爷。
“我怎么会抱怨爷爷呢,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好,孩子,我就下刀了,这一刀下去,你的后代就再回不到狐狸家族了。”
“我无怨无悔!”
老妖举起了一尺多长的针形手术刀你,朝着菲尔的小腹部刺去。
“住手,老妖!”
门口传来奶奶的的一声断喝。
明晃晃的的手术刀,停在了胡飞雪白的的肚皮上方。
奶奶冲了进来。
“飞儿,你不能接受第八十一刀。”
“为什么,奶奶?”
“这第八十一刀,会把你变成一个女孩,你要承受每月的流血一次的痛苦,你的后代将永远回不到狐狸家族,将来你的灵魂将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人类不承认你,狐狸家族也不能接受你。”
“奶奶,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我只想要我想要的生活。”
奶奶浑浊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老狐妖的手术刀再次举起。
一道橙光闪过,
一只藏獒飞落在老妖跟前。这只藏獒是凌霄学院的学术总监,专门监督学术成果的应用。
老妖噗通跪倒在地。
“学监大人,你好。”
“我很不好,我监测到你滥用凌霄学院的技术。你是被凌霄学院开除的学生,学院的技术不准滥用。你比谁都清楚惩罚条例吧。”
藏獒晃着他那狮子一样的鬃毛。
“如果你的脑袋,想被洗成一张白纸,你可以滥用凌霄学院的技术。可别怪我不顾及师生情分。”
“学生再也不敢滥用!”
“人与兽是有着严格的生殖隔离的,这是宇宙的法则,你有技术挑战这一条宇宙法则,可是,你有实力挑战这一条宇宙法则吗?立刻住手吧!难道你的下场现在还不够惨吗?”
“我只是想帮助一个孩子实现她幸福的愿望。”
“谁来帮助你实现你幸福的愿望,我的孩子?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关心你自己的幸福,谁还会关心你的幸福?”
学监藏獒狠狠地瞪了奶奶一眼。
“你就是那只碧眼雪狐吗?”
奶奶点头。
“你们一家人把我的学生害成这样,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来纠缠我的学生!”
“学监,不是她害我,是我自己的抉择。”
“哼,到这种田地了,还护着她。只知道索取的东西,还是丢掉的好。我本可以不提醒你,直接处罚你,因为,你已经不是凌霄学院的学生。”
一道橙光,,嗖地飞出洞口。
高空之中,传来,藏獒学监苍老而又严厉的声音:
“践踏宇宙法则者,必被宇宙法则践踏,践踏宇宙法则者,必被宇宙法则践踏……”
这严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山峦之间久久回荡……
老狐妖再次举起手术刀,当手术刀刺进雪白的肚皮之时,刀尖迸发出七彩斑斓的光芒!
老狐妖放下手术刀,看看青石板的紧闭双目的胡飞,那躯体通体雪白,斑斑血迹若雪中红梅朵朵。
老狐妖双手合十,大口吸气,他要吸取天地灵气,反复吐纳。
那缤纷的花瓣随着老狐妖的吐气飞出洞口,随着老狐妖的吸气,更多的花瓣飞进山洞,落英纷纷落下,一层一层……
缤纷的落英覆盖在胡飞雪白的躯体之上。
突然老狐妖口中吐出黑紫的血水,身体摇晃起来,摇摇晃晃着倒下去,他的手想要抓住青石板桌案,但却把手术盘打翻在地。
手术盘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奶奶从洞口冲进来,抱住趴在青石桌案的老狐妖。
“老狐妖,你为什么要这样?”
“小妹,你女儿的手术,没有注入足够的灵气,一旦被人类抛弃,就只能魂飞魄散,我对不起你,小妹,现在,我注入了灵气,只要吸了与她纠缠之人的鲜血,你的飞儿会重新恢复为可爱的小狐狸,避免魂飞魄散,切记切记,小妹!”
“你不能这样,这样会耗费你的宝贵的灵气的!”
“要那么多灵气干嘛?能为小妹做一点事情,这点灵气算什么?”
“那可是你千年的修行一点一点从宇宙间采集来的啊!”
“为了小妹,这点灵气算不了什么?”
“那可是要折你的阳寿的啊!”
“小妹,活着,我才活着,小妹快乐,我才快乐。”
“老妖,我欠你的,我该怎么还?”
“小妹,你我的世界没有欠字,也没有还字。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会,你快放开我,我们不能有肌肤之亲,不然你我的灵气会在一个时辰之内耗尽而亡。”
老妖挣扎着从奶奶的怀中挣脱出来,跌倒在地上,口中的黑紫的血水流淌在地上。
“你快走,小妹,你离我越近,我的灵气散的越快,我的寿命耗费的就越快!”
奶奶一步回头地离开了。
“快点离开我,越远越好!”
花瓣覆盖着小白狐菲尔,老狐妖捂着剧痛的心口,爬了几次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学着人类开始打坐,但是又一次次跌倒……
山洞之外,夕阳已西坠。
奶奶趴在满是疙瘩的梅花树上,无声地抽泣。
夕阳坠下,黑幕盖住了高山,盖住河流,盖住了人世间的一切,唯独盖不住世间的哀伤。
昨天的夕阳第二天洗了脸,太阳照样升起……
山洞之内,落英之下。
五彩的花瓣微微动了动,五彩的花瓣从青石桌案之上纷纷落下。
一袭白裙,一位美少女从花瓣堆中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环顾四壁,又看看自己苗条的身体。
老狐妖仍然在打坐,黑紫的血迹从嘴角流到脖子上胸口上,大腿上……
“狐妖爷爷!狐妖爷爷,你怎么样了?”
“不要理我,我没事,快去找你奶奶吧,记住,若你在人世间受了委屈,四肢伏地,念一声“量子量子变”你就能变回狐狸,切记,不能与人类产生感情,不然你就会魂飞魄散,化为尘埃,四散宇宙间,永远不能复生!”
胡飞伸伸自己的修长的双腿,转了转脑袋,捋了捋满头的秀发,袅袅婷婷走下青石桌案。
奶奶已经在洞外等了很久,看到胡飞从洞内飘了出来。
奶奶的泪水流了出来。
“奶奶,你为什么哭了?”
“奶奶是高兴的泪水。”奶奶极力地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悲伤。
胡飞要下山了,她在奶奶的面前,把自己又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拥抱了自己的奶奶。
“不开心,你就回来,昆仑山是你永远的家。”奶奶向飞儿交代着。
“我记住了,奶奶。”
飞儿,这只快活的小狐狸,沿着山间的羊肠小道,向山下奔跑着,因为她在山上,早就看到了,山下山谷中那一幢幢的房子,知道那一幢幢的房子里生活着用两条腿直立行走的人类。
他们会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春播秋收。
他们想喝小米粥,就喝小米粥,想吃炕饼就吃炕饼,还能吃各式各样的水果,不像狐狸,只能吃小鸟老鼠,弄得嘴上血淋淋的。
除了吃饭睡觉干活,人类竟然还要读叫做书的东西,好像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读这种奇怪的东西,上面一个一个的小方块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越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就越想知道什么意思,能捧起那一本叫做书的那种东西,该是多么有意思又神气的事情啊!
当她跑到村口时,躲在一棵参天大树洞里,,趴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口中念叨道:
“量子量子变。”
洁白的小狐狸,转眼出落成一袭白裙的美少女。
她刚想迈动双脚跑出去,她想体验一下直立行走是什么滋味。
突然,他的裙摆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飞儿扭头一看,竟然是奶奶,咬住了她的裙摆。
“奶奶你怎么来了?”胡飞吃惊地问。
奶奶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口中念道:“量子量子变。”
奶奶变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挽着发髻,穿着褐色绣花衣裙的老妇人。
“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就跑出去呢?不知道人类社会有多凶险。”
说到这里,奶奶从树洞的角落里,拿出一个包裹,抖落开来,里面全是,男人的衣服。
奶奶为飞儿脱去了那一袭白色的衣裙,奶奶欣赏着飞儿那美丽的身躯。
十八年前,自己的心肝儿宝贝,也是在这个参天大树的树洞里,也是一袭白裙,但是,她却拒绝更换男人衣服,倔强地跑向了人类……
“奶奶为什么要让我穿男人的衣服,女孩子的衣服多漂亮哦!”胡飞不满意地嘟囔道。
“你想不想读书?学堂里是不收女学生的。”奶奶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同时把一顶男人的帽子扣在了胡飞的头上,菲儿被压的打了一个趔趄。
“记住你现在是一名男生,不是女生。”
“啊?我是男生。”
“你要像所有男生一样,男生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
说着奶奶领着菲尔走出了大树洞,奶奶边走边交代着飞儿。
“你要记住,你刚从遥远的浩罕国来到中国,无父无母……”
“无父无母啊,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混账,无父无母,就是父母双亡。必须认真练习听懂人话。你刚刚跟着奶奶搬迁到昆仑山下。”
“明白奶奶,就是,我刚刚移民到昆仑山下,是爆发的拆迁户。”
“什么叫移民?什么叫爆发拆迁户?你这是胡说的啥呀?跟谁学的?”奶奶有些莫名其妙。
“我脑袋里有啊,从一个国家,搬迁到另外一个国家,就叫移民,另一种情况,家里房子,被政府或开发商给拆了,赔给好多钱,一夜暴富,就是爆发的拆迁户。”
“胡飞同学,你再胡编乱造新名词,奶奶抽你嘴巴子,老师会打你手板。”奶奶,站住了,一脸冰霜的看着胡飞。
“我,我不是胡……”
一个嘴巴子甩在了胡飞的脸上。
“你就是在胡说,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奶奶又不能整天跟着你!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就叫胡飞,性别男,祖籍浩罕国,父母双亡,跟随奶奶来昆仑山下做小生意,暂住昆仑山下。记住了吗?”
“记住了!”胡飞捂着,疼痛的左脸,低声回答道。
奶奶和胡飞,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那学堂,就在小胡同里。
铛铛铛钟声已敲响。
在在胡飞前面,一位少年背着一捆干柴,疯狂的奔跑,在,学堂门口,把背上的干柴,丢到胡同里,然后飞也似的,跑进了学堂大门。
但那捆干柴恰好堵住了狭窄的小胡同。
“这学堂的学生都是什么素质?把一捆干柴扔到胡同里,挡着道路。”
后面的几个学生狂奔超过奶奶和胡飞,差点把奶奶撞倒。
“这个学生都是什么素质?”胡飞抱怨着。
话音未落,后背被人重重撞上去,胡飞直接趴在了那捆干柴上,干柴的枝丫扎了她胸口小腹,疼痛难忍,
后面有几名男生,飞身从胡飞头顶越过,鞋底儿上的泥沙,还有多日未洗脚的臭脚气,从天而降,
“你给我道歉。”
撞倒胡飞的那名男生,已经跑进大门,听到胡飞的叫喊声,扭过头来,哇塞!一脸麻疹。
“对不起!我是故意的,我还以为你是女的呢。我上课去了,铃声一落要受罚的。”
麻子脸说完,消失在大门后。
“快起来,别趴在那干柴上了,没人扶你起来,自己起来!”
前胸肚皮,被干柴扎的,还在剧烈的疼痛。
胡飞哭丧着脸自己爬起来,撩起衣服想看看,肚皮和前胸是否扎流血了。
“成何体统?把衣服放下来,你能随便解开衣服吧?”奶奶低声喝道。
胡飞吓得一激灵,赶紧把衣服放下来。
是啊这可不是大森林里,自己现在,不是小狐狸胡飞,而是学生胡飞,性别:男,那衣服,万万不可解开的。
“谁把干柴堵住道路,我一定找他算账!”
当奶奶和胡飞拐进学堂大门的时候,发现麻子脸和两名男生,每个人头,一盆花站在石凳上,双手扶着脑袋上的大花盆。
铃声已落,他们三个迟到了。
奶奶和胡飞从这三名正在受难的迟到学生面前走过。
胡飞洋洋得意地看着头顶花盆的麻子脸。
麻子脸看着胡飞,那幸灾乐祸的的笑脸,咬牙切齿地说:
“要不是你这小白脸挡着我的去路,我会在铃声落之前,跑进大门的,都怪你!”
“追尾事故后车是全责,你要是说了算,还要警察干什么?”胡菲洋洋得意地对麻子脸说,
“啥叫追尾?警察是什么玩意儿?”麻子脸一脸疑惑,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追尾、警察这些新名词。
“孤陋寡闻之徒!”
突然,胡飞屁股猛地一疼。
“不要胡言乱语!”奶奶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胡飞伸了伸舌头。
“要有点学生的样子!”奶奶继续教导。
奶奶知道这是凌霄学院给胡飞输入的思接千载量子词库里的词汇。
二人绕过,这几名站在花坛上受罚的学生,来到了私塾先生的休息室也是办公室。郭老师正在喝茶消气儿,赵麻子三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整天把他气的血压血糖爆表。
饿死不当孩子王,特别是这些十五六岁的,你说成熟吧,不完全成熟,你说不成熟吧,他还有点成熟,也就是半生不熟的东西,是最难教育的东西。
他想用茉莉花茶的茶水浇灭心头的怒火。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
“滚滚滚,都给我滚,有事上课再说!”那火气,几乎要把房子点燃。
“郭老师,我是学生的家长是来给您送一名新学生,”奶奶压住心头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柔声细语地说,
“哦,对不起请进,我还以为是那帮捣蛋鬼又捅什么篓子了。”
门开了,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捻着一撮枯黄的山羊胡站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