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之后去学堂。
胡飞一脸被关怀的弱者像,连连向从自己身上找优越感的学习有困难的学生道谢,目的是增强他们的难得优越感。
突然大家飞跃回自己各自的座位,原来是郭老头来了。
“胡飞,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不是害怕背书吧?”郭老头一脸怀疑。
“我,我不,我不……”
“我不什么?”郭老头打断胡飞的话,“现在就给我背!”
乌黑锃亮的戒尺重重地敲打在桌子上。
“背什么,老师?”
“你还问?当然是背这个!”郭老头把左手中的《诗经》摔在讲桌。
一阵清风从窗外吹过来,《诗经》在讲桌打开了。
清风不识字,越窗乱翻书。
清风把《诗经》翻到了中间的《氓》,胡飞走到郭老头的讲桌前,瞄了一眼。
“老师,就背这个?”
“当然!给我背!”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郭老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胡飞。
原来这《诗经》郭老头才讲了一篇《关关鸠鸠》,这个小白脸竟然把中间的《氓》都给会背了!
全班同学都惊呆了。
这小白脸儿!
前天还是白字先生,一个字都不认识,连书拿倒了都不知道,中间只隔一天,这小白脸竟然连老师没有讲过的都会背了。
“你还会背哪一篇?”郭老头,惊奇地问,
“老师让背哪一篇,学生就背哪一篇。”胡飞故作平静地回答道。
“哦,《小雅。鹿鸣》会背吗?”郭老头怀疑加惊奇的目光扫射着胡飞。
“悠悠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停,很好,很好!请回到座位,我们大家都要向这位新来的胡飞同学学习!”
昨日的学渣胡飞,一下子成了,学堂里的学习标兵。
再看看肖锦麟,学生的惊叹,郭老头的惊讶,他则处变不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安静的读着他的书。
胡飞看在眼里,心想,是不是自己抢了这位小叫花子的风头,惹得小叫花子心里不高兴了,不然为什么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呢?
令狐飞奇怪的事,这郭老头,提问他背书,而昨天王麻子和胖子,也没有来上学,但是郭老头却放他们一马,连提问都没有提问,心中有一点纳闷儿,
下午放学,在古树洞旁,小叫花子拦住了胡飞。
“你既然能够倒背如流,为什么要欺骗老师呢?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肖锦麟的语气里明显夹杂着怒气,
“我前天刚拿到课本的时候……”胡飞,把下面想说的话,强行咽了下去,他不能说,前天第一堂课的确一个字不认识,但是,如果这样说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开个玩笑。”胡非故作轻松的说,
“那为什么要害我?让我来教你背书呢?”
“肖锦麟我可没让你给我当家教啊,是你非要拦着我,是你非要强迫我跟着你读书,是你说的,自己不愿意,自己背后端坐着一头猪,这可是你的原话,我可没钱请你当家庭教师,。”
被胡飞这一顿猛怼,肖锦麟倒是哑口无言了。
的确,人家没有邀请他,是他自己自告奋勇,想要当老师,却发现,学生比老师的水平,高得太多了。
真是大写的尴尬!
肖锦麟背着那捆干柴走了,走出去有十几步远,回头对胡飞喊道:“你觉得那很有意思吗?”
第二天一整天,肖锦麟都没有正眼看胡非一眼。
这小子,真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家伙。
这一天,胡飞在书桌里发现一个又大又红的水蜜桃,张嘴便咬了一口,用脚踢了一踢前面的板凳,前面的板凳伸出一只手,手里,也拿了一个,大又红的水蜜桃。反正这几天胡飞与这位学堂里曾经的老大,都是通过踢板凳进行信息交流的。
吃,大口大口地吃。胡非故意发出咔嚓咔嚓咬水蜜桃的声音,然后嘴巴发出啧啧的声音,做出非常下作的吃相。虽然前面在板凳连头都不扭,根本就看不见他的下作的吃相,但是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嘴巴里发出的啧啧的声音,肯定撞击的那假货耳膜,刺激着那家伙听觉神经。
因为教室里前面所有的脑袋都扭过来,循声望去。
眼睛里是眼巴巴。
嘴巴里是哗啦啦。
板凳终于受不了了,放下手中的圣贤书,扭过头,狠狠地瞪了胡飞一眼,胡飞用嘴吸吮着桃核,那样子好像,从来没有吃过水蜜桃。
“你能不能不在教室里吃。”
“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看来我猜错了,幸好我错了。”胡飞继续用嘴吸吮着桃核含混不清地说。
“看见了吗?老郭看见了吗?你还说你的学生不会偷桃子,你这老师,教出一帮贼来吗?”窗户外,传来,一个极细极尖的女人的声音。
大家寻声望去,窗户上已不见了人影,一大堆肉揪着郭老头尿黄色的山羊胡子滚进了教室门。
学生们这才看清,又大又肥又圆的肉球上,安了一个小脑袋,小脑袋上插满了各种野花,肉球上长出的两只手,一只手拿着被折断的桃树枝,一只手则揪着郭老头的尿黄色的山羊胡须。
“放手放手,快放手,我一定帮你查出来是谁偷的你的水蜜桃。”斯文扫地的郭老头生气的说,
那肉球,松开了手,手上粘了几根尿黄色的胡须。
郭老头,捋一捋下巴下面尿黄色的胡须,走上讲台,正襟危坐。
“这位夫人,请您先离开教室,我一定会把偷桃事件查一个水落石出,您先请回吧。”郭老头在讲台上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师道尊严。
“今天你不查出来,偷了我的桃子,我就把你的山羊胡拔光。”肉球又尖又细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夫人请勿出言不逊,老夫,言必行行必果,一定会将偷桃者捉拿归案。”
“好,那我到外面等着,你现在就给我抓过来。”肉球滚到了教室的外面。
肉球滚出了教室,郭老头长出了一口气,威严再次爬上郭老头的脸,郭老头拿起了白石灰块儿,在黑板上写下:
昨日偷桃钻狗洞,不知是谁?
全班捂嘴窃笑。唯肖锦麟站起身来,走到墙壁旁,向老师伸出了自己的手,郭老头将白石灰块儿递到了肖锦麟的手中。
肖锦麟在“昨日偷桃钻狗洞,不知是谁?”右边工工整整地写下了:
“他年步蟾宫折桂,必定有我。”
郭老头手捻胡须,看着肖锦麟写下的这一绝妙的下联。
“妙妙妙,对的太妙了,你们这十几个人都给我认真学学,看看人家肖锦麟是怎么对对子的。胡飞,把你的桃子核,拿过来,肖锦麟,请回到你的座位坐下,”
胡飞,拿着桃核来到了郭老头跟前。
“人赃俱在,胡飞,你才来几天?就做出如此鸡鸣狗盗之事,明天请你家长过来。否则,就请你滚出这个学堂!”
回到座位的肖锦麟,从座位上站起来。
“老师,这桃子是我摘的,与胡飞小弟无关。”
“人赃俱在,你就不要替他承担罪责了。”郭老头端详着那个桃核说。
肖锦麟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从桌斗内拿出一个水蜜桃。
“桃子是我摘的,老师,肖锦麟愿意承担一切责罚。不过,请老师把那个桃核还给我,我要给家母治病。”
“其他人背书,肖锦麟你跟我走!”
教室里立即响起一片之乎者也之声
一片之乎者也的背书声中,郭老头领着肖锦麟来到院子里。
那一堆女人肉球正坐在石凳上剔牙。
“夫人,是这位学生摘您两个桃子,为的是给母亲治病当药引子。”
“哟,还是一个孝子啊,那我就不报官了,放学后,罚他去给我的桃树园除草,先回教室读书。”
教室内,书声音朗朗,肖锦麟专注地领读《论语》,
教室外,那肉球躺在石凳上呼呼大睡。
胡飞哪里安得心来读书,一直担心那个大肉球如何惩罚肖锦麟,那肉球可不是好惹得主。
放学之后,肖锦麟来到,那个大肉球身边,只见那大肉球,睡得正香,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耳垂。这哪里是一位女人,分明是一堆女人肉而已。
“大娘,您醒醒,是我摘了您的桃子,我愿意接受您的惩罚。”
胡飞紧跟肖锦麟身后。
那胖女人翻了个身,继续睡她的觉,
“让我叫醒她吧。”
“胡飞,你赶紧回家吧,此事与你无关。”
胡飞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把手里的书卷丢给肖锦麟,蹭蹭蹭几下,爬上了大树。原来在那大树上有一鸟窝,胡飞从鸟窝里揪出来了两根羽毛,然后飞身从树上跃下。
“胡弟,小心别摔着,”肖锦麟赶忙的提醒胡飞,
“小菜一碟儿,摔不着。”胡飞已经稳稳地站在了肖锦麟的脸前。
“你刚才叫我胡弟,你比我大几岁?就想当哥哥,万一要是我比你大呢?”
“你要真比我大,那我就叫你胡哥,”
“算了算了,别改来改去了,麻烦,就算我比你大,你也叫我胡弟好了。”胡飞无所谓地说着,拿个羽毛,去捅那堆女人肉的鼻子。
“长幼有序,你若比我大,我必须要叫你胡哥。”小精灵一本正经地说。
“我说了别改了,你们人类的这些繁文缛节,头疼不头疼?”胡飞用力,捅那女人肉的鼻孔,
女人肉打了一个大喷嚏,翻身继续睡去。
“好,我今年17岁,正月初一生人,你看你该叫我什么吧?”
“我觉得你的名字挺好玩,肖锦麟,唉,你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鳞片?是鱼鳞还是龙鳞?”胡飞转到女人肉的那一边,继续捅女人肉的鼻子。
“你千万别乱说话,龙鳞只有真命天子身上才有,乱说话,那可是要犯王法。”肖锦麟严肃地说。
“呵呵,王法是什么玩意儿?我看,你有王者风范。”胡飞,搜肠刮肚,寻找着词汇。
“你千万别乱说,我已经提醒你了。”肖锦麟再次制止。
“我没乱说,我这是在胡说,我这辈子一出生就在胡说,以后我就叫你龙哥了,怎么样?这个称呼好吗?大气,霸气,王者风范,怎么样?”胡飞伸着大拇指啊,几乎要戳到肖锦麟的鼻子,
“好啦,我是管不了你,随便你吧,反正从小到大,没有人叫我龙哥,”肖锦麟只有无可奈何。
“当然了,你母亲大人是不可能给你叫龙哥的,以后龙哥这个称呼,就是我胡非专用称呼。除了我胡飞,任何人不许用!”
那女人肉打了一个大喷嚏,喷了胡飞一脸。
“这女人多少年没刷过牙?”胡飞擦着脸一纵身,跳到一丈开外。
“我一万年没刷牙,你管得着吗?”胖女人一咕噜坐了起来,羽毛还在空中飞,
肖锦麟赶忙上前深施一礼。
“大娘,晚辈肖锦麟,摘了您的桃子,愿接受您的惩罚。”
“混账,谁是你大娘,我有那么老吗?我有那么老吗?”女人肉又尖又细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
胡飞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大姐,大姐,晚辈肖锦麟愿意接受您的惩罚。”肖锦麟连忙改嘴。
“撒泡尿,把眼珠掏出来洗洗,我有那么老吗?”
“小妹,肖锦麟愿意接受您的惩罚。”
“呵呵呵呵,这才叫人话。”那女人肉的声音顿时温柔起来。
女人肉领着胡飞二人,翻阅了一个小山头,终于来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桃树园,里面的野蒿草,长得比人还高,有的野蒿草,,竟然遮挡住了桃树。看上去这明明就是,一个早已废弃的桃树园。那几十株桃树,在杂草丛中,与杂草拼命的争夺着养分与阳光,树上稀稀拉拉的结着几只桃子,又瘦又小,后妈养的孩子一样,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胡飞暗自叫苦,这野蒿丛生,高大无比,这可怎么除啊?
“快点动手除草,只用眼睛看,能把这野蒿除掉吗?”胖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肖锦麟一声不吭,开始奋力地拔野草。
胡飞也只好弯下腰,学着肖锦麟的样子,开始拔野蒿。
当第一颗野蒿被胡飞连根带土拔下来的时候,胡飞就闻到了一股异香,这是什么野草?从小在田野间,野生野长大的胡飞,竟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野草,也从未闻到过这种气味。
那野蒿草的根部,深深扎进大地,每拔一棵,除非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手被磨得生疼,从小被奶奶娇生惯养的胡飞,脑袋里从来不知道劳动这个概念。
夕阳渐渐西坠,累得腰酸手疼的胡飞才拔下来了三棵野蒿,看看肖锦麟,拔下来五棵。
胡飞直起腰,朝着坐在,桃树树杈上的女人肉喊道:
“天要黑了,我们还得回家吃饭呢,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才拔下这么几棵就想回家?”女人肉不屑地说。
“天黑了大灰狼把我们叼走,你赔得起吗?”胡飞有点生气。
“大灰狼把你叼走,变作狼粪也不错呀,化作春泥更护花。”
从山岭之间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清脆甘洌,涤荡耳目心肺。
女人肉听到笛声,立刻从树杈上跳下来。
一名身披红纱的苗条少女从野蒿从中站起身来,万绿丛中一点红,袅袅婷婷朝着笛声方向走去。
胡飞与肖锦麟手里拿着野蒿,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