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并没有感觉出来郭犀利口中的阴阳怪气——事实上,作为一个少侠出身的江湖人,他向来在一些有门槛的信息上有所缺失——而且,何大其实也有一些别的考虑。
通过炫耀自己的经历给旁观者引起这姓乔的好胜心,接下来……
“那么,我就讲一讲我当初那次……”
何大考虑了一番,自己的经历当然是丰富的很,此地本就无聊,打发时间当然是全靠回忆当初的峥嵘岁月,现在要讲起故事来自然是有的是说头,然而如何挑选一个合适的故事,又如何通过这个故事刺激起姓乔的好胜心又不至于让这个看起来就经历贫乏的年轻人恼羞成怒,这就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了。
多年前夜宿遇到女飞贼的那次?
不成,太平庸了,而且只是飞贼而已,再怎么说也讲不出来什么花样。
多年前跟着师傅到处吃喝玩乐的经历?
不成不成,那个姓乔的皮肤白嫩牙口健全,绝对不像是没见过市面的小东西,若是让他给比了下去,自己不就亏了吗?
那么要从什么角度说起呢?
纵情楼里的欢歌笑语?
会不会被笑话没见过市面?
闯荡江湖时遇到的归隐侠客?
拜托,那可是能够完成报恩的侠客,手上功夫如何暂且不提,亲朋好友们藕断丝连也是不算,名门大派可是长年累月的有人盯着他,只待哪天遇到了困难就赚他回师门呢!
这也不行啊!
何大急的气血上涌,嘴巴如果说不是因为闭的紧准能喷出来火星子——这可不行啊,自己的经历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总不能跟对面快刀门的刀手讨论蔬菜水果的多种切法和雕花技巧吧!
“你到底是要讲什么啊!”
穿越者是实在等不及了,你也不是结巴,怎么话说了半截嘴巴一闭就不说人话了呢?
口口声声说自己要讲一讲江湖经验,怎么现在还怯场了,是不是发现自己的江湖经验都是那种见不得人的玩意,一天到晚ghs搞得现在不好出口?
“乔前辈,且稍安勿躁,何前辈一定是有在思考该怎么跟咱们解释他的经历,若是逼得紧了却是不美。”
郭犀利也很困惑,江湖人可能缺很多东西,但是江湖人永远不会缺的是一肚子的故事——就算是每天只能依靠写写见闻来维持生活的少侠,也肯定能有一肚子亲生经历与旁人吹嘘的故事拿来作为谈资,何前辈之所以不张嘴,多半只是因为故事牵扯过多再想办法去除其中的关联吧?
事实上,江湖当然是很大的,但是江湖很多时候也很小,如果说跟朋友谈起江湖事,忽然发现你曾经杀过他的结义兄弟亦或者睡过他师傅,那么这个场景就会尴尬的无以言述。
但凡是有点江湖经验的人物,都要学习如何把故事中的人物剔除掉关键特点以免对面听出来故事中的主角是谁——当然了,江湖上也总有一些凄惨的事件是因为在苦主面前讲述了苦主本人的丢人经历,真的遇上苦主了,就算是把人名地名全部都省略掉,依旧是……
“啊,你说的对,我怎么可能没有故事可以讲呢?
我只是有些不太好把握,我应该怎么把那么漫长的故事给缩减到短暂的时间里就能清楚明白的讲完罢了。”
何大有了这么一个缓冲时间,马上就有了一个念头——传授传授江湖经验而已,眼前既然已经有那个快刀门的刀手在前示范了,自己怎么就思路这么僵硬呢?
“我有一个朋友!”
他一边撕咬着手里剩下的半截黑乎乎的碳化鱼干,一边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当年在后厨听酒客们吹嘘的故事给改编的更加符合逻辑——江湖上有的是人喜欢吹嘘故事,同样一个故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吹法,但是如果说自己不想因为一些细节露出来自己凭空生朋的话,那当然还是把故事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加以改编比较稳妥嘛!
“他是一个喜欢在县城的房梁上跑来跑去的人……”
——
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成为一名江湖少侠,只要你愿意在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地方翻来翻去,购买一些过气的旧书,四处挖坑寻找墓葬,那么你总是会获得那么一本充满了严谨操作步骤和功夫开发者奇思妙想的武艺开发笔记。
按照笔记上的操作练起来,如果说你的天资和身体素质有那么一点点潜力,迟早都是能够成为一名可以依靠写日记来讨生活的少侠……
当然,如果说天资不符的话,不出一个月,你手中的那本开发笔记就将会成为下一个潜在少侠的奇遇——错过这个奇遇还有下一个嘛!
武功开发又不是什么精密活计,就算是二傻子发现自己天天抡胳膊能使得胳膊变肿力气大增,二傻子如果把这种练习步骤写下来,这个笔记那不也是个武功开发笔记嘛!
马大胆就是这么一个幸运的仔,虽然说他发现的武功开发笔记太过粗浅,但是他天资不俗,只是按照笔记上的图画来进行日常练习,便马上修出来了点轻功——天资相符的学习起来武艺来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又利索,只要你敢学敢练,多快好省就是一道闪电,武艺有成就是几次闭眼。
但是很抱歉,天下有的是练出来了三角猫轻功的少侠,其中当然有些比较喜欢释放原始欲望成为采花贼和小偷,然而更多的却是选择走上依靠抓捕小偷之流习武之人败类和到处游历依靠日记维持生活的少侠们。
马大胆天天晚上在县城的房顶上奔走跳跃,一边看着其他在房顶上高来高去的夜行客们捉对厮杀,一边寻觅着能够给自己改善生活的各色小贼们——然而前者捉对厮杀许久终究是不曾见血,后者更是有无数潜伏着的少侠暗中观察静待路出马脚然后横空出世怒刷声望——这个县城里的贼,已经不够各位少侠抓的了!
马大胆是天天在房顶上奔走如风,只恨着房顶上四处奔走的诸位不曾有一个犯下罪孽容许他当场抓获然后人才两得,然而日日过去,马大胆依旧只能靠着写日记那么点收入维持生活,他的忧伤就像是那些吃到嘴里的馒头一样,将他的心腹塞得是满满当当,容不下一丝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