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愕地看着保安大叔，梦里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只觉得心里一阵寒意。
“小伙子，怎么不说话了，我脸上有东西？”
大叔被我这样盯着估计也不舒服，他用粗糙的大手抹了抹脸，像是要把脸上的脏东西抹掉。
“大叔，你说昨晚我们聊过天，是真的吗？”
“瞧你这记性，才过了一晚，就把我给忘了？”
……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保安亭，只觉得上了公交车都是浑浑噩噩的，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三天来我都在照顾薇水，把吃的喝的买齐后，根本就没有出过屋子。
只有在那梦里，我才下了楼和保安大叔聊过一会儿。
可那只是个梦啊，梦里出现的画面怎么可能影响到现实呢？
思来想去，我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等去了宏业集团公司拿完了头盔，再回出租屋问问看薇水就好了，或许真是我昨晚太累了，自己下过楼都忘记了。
说起来，昨晚还真没闲下来过，好说歹说才和刚醒过来的薇水解释清楚状况，又听薇水讲了大半夜《鬼域》游戏赚钱的计划，还打过一个电话和宏业集团的千金小姐叶雨晨约了今早拿头盔的时间。
发生了这么多事，记错一两件也很正常。
公交车开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站头，我站在金融街大厦旁，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感叹一声，想当初还没被开除前，我也是如同他们一样拼命。
叭叭叭！
我被旁边刺耳的喇叭声吓到，赶紧躲开，就见一辆黑色桑塔纳从我旁边驶过，准备开进地下停车场。
车主把车窗摇下，虽然他戴着墨镜，我还是一眼看出，那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你傻逼啊？站在车库门口看什么看，挡路了知道吗？再看妈的撞死你！”
年轻小伙说完，朝我脚下吐了口唾沫，车内依稀传来其他人的笑声，估计都在看我笑话。
呜的一声，车子开进了车库，在我面前只留下一片难闻的尾气。
没办法，有时候就会碰上这种人，我司空见惯，嘴里嘟囔了几句，也就不去在意了。
正好，宏业集团分部就在这座大厦的二十六层，我不用费什么脚力，几分钟后，就已经站在了宏业公司的办公层。
接待我的是一位长相可人的前台小姐，她听说我约的是集团千金，便恭敬地将我领进了会客厅，一番端茶倒水后，才缓步离去。
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于是就拿了本宏业公司宣传册看着打发时间。
看到宣传册上的入职要求最低也是硕士后，我自嘲般叹了口气，要不是薇水和这里的千金小姐认识，估计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和这里有所交集。
正当我津津有味准备翻开下一页时，我手中的宣传册却一下被旁边人夺了过去。
只见那人正把宣传册掂在手里，并上下打量起了我。
刚刚看得入神，还真没注意到会客厅又来人了，来了还不止一个。
等我看到那人的面孔后，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还真是冤家碰头啊，眼前这位就是刚刚在楼下骂我的年轻人。
此时他微仰着头，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哟呵，我还在想是谁呢，穿得这么破烂还敢在宏业集团待着，原来是楼下碰到那二傻子啊。”年轻人边说边翻起了手中的宣传册，他的身后传来一片嘲笑声。
“请你放尊重点。”我站起身，咬牙说道。
被同一个人连续骂了两回，是个人都要发火的好吗？
可眼前这位年轻人看到我站起身，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把手中的宣传册卷成棍状，用它顶了顶我的胸口，一脸不屑地说道：“怎么的，想打架？”
“我看是你一直在惹事！”
“你踏马再说一遍？”
年轻男子说着一巴掌抽在了我脸上，我一个失衡摔倒在地，左脸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身后那几个人顿时笑得更欢了。
“臭小子，你知道他是谁吗？敢这么说话？”
“穿成这样还有脸来宏业集团上班？趁早滚蛋吧！”
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了！
我怒不可歇，从地上爬起来，攥着拳头就要打过去，可架不住他们人多，我被踹了两脚，再一次倒在地上。
正当他们哄笑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那帮年轻人回身望去，发现一老一少正走进会客厅，迎面而来的女子不过二十多岁，却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
为首的那名年轻男子目光停留在女子身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快速地低下头，对着女子称呼了一声叶总。
叶总？莫非这个女人就是我约了见面的叶雨晨！
只见女子丝毫不理会年轻男子，她走到我的面前，把我搀扶起来，问道：“没事吧？”
我摇摇头：“小伤，不碍事。”
“胡闹！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紧随其后的中年男子突然对着年轻男子怒道。
年轻男子目光有些躲闪：“爸，这不怪我啊，都是这个小职工不识相，不穿正装就来公司，我说他几句，他还出言顶撞，所以我就……”
“是这么回事吗？”中年男子眼睛微眯着审视起了年轻男子。
“对对对，凡哥说得没错，我们大家伙儿都可以作证，是那小子先闹事的！”
年轻男子身后的那帮人也跟着乱编，明显是在帮他撑腰。
“爸，我都说了，就是那小子……”
啪！
一声脆响，年轻男子捂着脸摔倒在地上，抬头望向中年男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小兔崽子，翻天啦！那是叶总的贵客！”中年男子涨红了脸怒骂道。
“啊……叶……叶总的客人……”
年轻男子的脸色从迷茫变为了惊慌，从地上撑着爬起来，动作却有些僵硬了，他身后那些人更是慌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赶快给我道歉！”中年男子再次怒吼。
年轻男子完全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他不敢违背自己的父亲，低着头走到我的面前，咬牙说了一声：“对不起……”
此刻我的火气还没下去，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公司里，事情闹太大总归不好，于是也就压着脾气点了点头。
见我如此，年轻男子也知道我的忌惮，他把头抬起，嘴角略微上扬，仿佛是在挑衅。
“龚总，员工在公司内斗殴，按照规定该如何处理？”
这时，叶雨晨突然冷声说了一句。
这句话直接把中年男子和年轻人都吓了一跳，被称作凡哥的年轻男子赶紧朝着叶雨晨鞠躬道：“叶总，是我的不对，我知道错了，下次坚决不犯！”
“我有让你说话吗？”
“这……”
年轻男子求助般地看向自己老爸。
“给我滚去内务科上班，表现不好就别回现在的岗位了！”中年男子再次大吼道。
年轻男子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像是泄了气一般，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我并不清楚宏业集团的职务框架，但看年轻人这副样子，估计是被降职了好几级。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直接给我滚出公司！”叶雨晨扔下一句话，带着我离开了会客厅。
我跟着她后面从人群中穿过，那些起哄的人赶紧四散开来，目光躲闪不敢看我，亦或者说是不敢看我前面的那个人。
从会客厅到叶雨晨办公室的这段路并不长，几步就到了，我嘟囔了一句，要是一开始就让我在办公室等她，哪儿会有那么多的事儿。
办公室是视野全开放的玻璃墙结构，不管是窗外的风景还是面向公共区域的画面，都一览无余，不过虽是透明的，但隔音效果却异常地棒，玻璃门一关，外面的声音顿时小了一大半。
叶雨晨从容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虽然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她的举手投足间却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稳重，甚至还带有一点压力。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不用站着，坐下说。”
我哦了一声，朝着另一边的沙发坐下，随后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来拿薇水头盔的吧？”
叶雨晨率先打破了沉寂。
我点了点头，僵硬地说道：“呃……是来拿头盔的……”
“我已经派人去取了，不过你昨天打电话来，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叶雨晨说着轻笑了一声，并俯身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相比她之前发火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我赶忙阻止道：“不用客气！”
“没事，既然是薇水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她不顾阻拦继续倒着茶，“不过我挺好奇的，薇水什么时候嘱托你头盔的事情了？这我之前可没听她说起过。”
“啊哈哈，没多久，也就昨天晚上。”我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啪的一声！
茶壶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吓到了我，我还以为是说错什么话得罪了这位千金，刚想着去道歉，却发现她的脸上露出的并不是什么生气的表情，那种神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露出的恐惧。
“这位先生，你不要乱开玩笑。”
我挠了挠头，并没有觉得自己刚刚是在开玩笑啊？
“我说的是实话，薇水昨晚和我说的，让我过来拿游戏头盔。”
“可薇水……半年前就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