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晚晚七点多,我在面包店里计算着今天卖出去的各类糕点的数量,小倩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对说,“雨桐,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们公司的客户张先生竟然选中了你设计的其中一幅图稿。”
我对她微微一笑,又继续用计算器计算着手中的数目。
“你先停一下好吗?我有事跟你说呢!”小倩说。
我停下手里的工作,问她什么事。
“我们公司要请一个设计制作人员,春节后制作部的小杨就没来上班了,他嫌工资少。确实,如果在别的广告公司里做设计制作至少也有三千元一个月,而我们公司只能给到两千元。而且,我们公司那么小又看不到发展前景。”小倩认真、诚恳的说,“小杨走后,那个位置就一直缺着,穆先生不想花钱去招人,而且高薪的设计制作人员也请不起。那天看见你能制图,所以来问问你,想不想来我们公司做设计制作?”
“我可以吗?我没有从事广告印刷的经验。”我有些卑怯的说。
“前天你不是能做出图来吗?虽然动作慢了一点,不过以后你操作多了就熟悉了。至于制图要切合印刷的问题,你慢慢的了解就会懂的。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们公司的状况并不好,光是做事多、工夫多却赚不了钱。穆先生对公司是时冷时热、爱理不理的,他没有多少心情去管理公司,大家都对公司有些心灰意冷。”
“你们公司有多少人?”
“前台兼财务的黄英,制作员阿新,还有我,一共三个人,加上老板穆先生就四个人。”小倩真诚的说,“你会不会嫌弃?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司而已。”
“怎么会呢?我不过会两下制作而已。”
“那么,你愿意来吗?”
“嗯,我想去。我喜欢画画,也很希望能从事有关绘画的工作。可是……”
我想到自己在面包店里的工作,小倩那样真诚无私的为我着想,我怎能不为她设想。
“怎么呢?你说嘛,别婆婆妈妈的。”
“如果我去你们公司工作,这里怎么办?”
“你是说面包店里的工作?哦,别担心!我们可以另外请一个人。而且,我总觉得你在这里工作埋没了你的智慧和才能。”
“小倩,谢谢你的真情和无私。”我为她的一片善心和慷慨的赞美深深的感动着,在我们生活的人群里,能发自内心的无私的赞美别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小倩腼腆的笑了笑,又说,“不过,你还必须先见见我们公司的老板穆先生,他是一个很怪的人,喜怒无常,至少我们公司里的人都摸不透他的性格。”
“你们老板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吗?”我问,我觉得小倩的话里似乎含有这层意思。
“公司里的同事都这么说,他们暗地里说他冷酷和吝啬。不过,我倒觉得他有着实际的一面。唉!做老板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在折磨着他,因为他常常板着脸,一副忧郁的样子。他的家就在公司楼上的一层,既便如此的近距离,一个星期他也只来公司两三次。他不亲自来公司管理,黄英和阿新工作起来时都懒懒散散,我是公司的行政,他俩对我的管束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哦。”我静静的听着。
“哦,还有,我得先把打算招聘你做设计制作的想法告诉穆先生,听听他怎么说。他聘请员工,除了注重员工的工作能力外,他更喜欢凭借自己的感觉去选择。”小倩又说,“雨桐,你需要做一份应聘的简历给我。”
“好的。”我说,我想就让这件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吧!如果能从事设计制图的工作,那是我一直向往和梦寐以求的,能从事自己喜爱的工作,那将会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并且,我还可以多赚一些钱,我是那么的需要用钱,需要钱去看病。一想到看病,想到自己可能患有的脑疾,我的内心又充满了担忧,我开始顾虑起来。我的身体是否能胜任那频繁用脑而且工作量比面包店要大的工作呢?我不知道,一想到这里,我就心神不宁、情绪低落。
“怎么了?”小倩疑惑的问,也许是我那突然变得沉重的脸色引起了她的注意。我从担忧中回过神来,牵强的对小倩笑了笑说,“没什么。”
然后,小倩说她先回家了,而我还悠荡在恍恍惚惚的思虑中,心里想着要不要把我患有脑疾的事情告诉小倩,小倩已经走出了面包店回家了。我便一个人沉浸在思索里,我回想来到深圳工作这半年里,我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严重的头晕现象,偶尔只是轻微的头痛并无大碍。并且,在这半年愉快的生活工作中,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比从前要好,精神瞿烁、神清气爽。哦!我想我是时候该找个时间去大医院里检查一番身体了。
后来,小倩兑现了她的许诺。那个星期的星期五,她让我下午三点准时到她公司和穆先生见一面。小倩把这件事坦白的告诉了她的妈妈,阿姨通情达理的说,雨桐如果不在面包店里工作,虽然我有些不舍,不过雨桐能有更好的工作,能拿上更高的工资,我也很高兴,就去吧去吧。我听了,心里万分的感动,这些平凡的人们那平凡善良的心灵是那么深深的感动着我!
那天下午,我提前了十分钟到达了卓越广告公司,前台小姐让我坐在沙发里等了一会儿,我曾经听小倩提起过这位前台女孩,知道她的名字叫黄英。她长相姣好,穿着淑女裙,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左右。我等了一会儿,她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把我带进了总经理的办公室里。
在那间办公司里,我见到了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小倩口中所说的穆先生,我原以为能开上公司的老板应该会有一定的年纪,想不到坐在大班台前的穆先生竟是这样的年轻。他不过约三十岁,长得眉目轩昂、相貌堂堂。他沉静的挺着笔直的脊梁坐在那里,望着桌面上的文件。
在我们从走进去办公室后,黄英离开了,我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他没有朝我们看一眼。我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待着他的问话,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大约有好几分钟的时间,才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用谈话般的语气问我,“你和小倩是朋友?”
他的神情是庄重的,却没有那一本正经的严厉和严峻,气氛轻松而自在,让我原本那有些紧张的心理也因此平和下来。
“嗯。”我随和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在小倩家里的面包店工作?”他问。
“是的。”
他拿起桌面的一份文件看了起来,我望过去,看到那是我的简历。然后,他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说道,“你高中未毕业,曾经在一家小贸易公司里做文职,从未接触过广告业,我想你只是懂得一点绘图软件的操作吧。”
对他的这种有些轻视的看待,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也不屑于去分辨什么。我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沉默不语。
“哦,你似乎对我的说法有异议,那么你就对我谈谈你在绘画方面的认识吧!”
我还是默不作声,在这种冷冷的气氛下我不知道该如何笼统的去谈论对绘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