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正在写稿子,手机上忽然收到了消息,萧曼一看,竟然是简思清,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跟简思清联系了。
“曼姐,对不起啊,之前跟你赌气一直不理你,后来我想清楚了,这件事是我太单纯了,不该怨你。”
萧曼看到这条消息也确实欣慰了不少,她还害怕简思清会一直沉浸在里面,一直责备自己,现在看来她也想开了。“没事,你想清楚就好。”
“对了曼姐,我要去参加国际舞蹈比赛,明天直播,记得看我哦!”
“你要参加比赛?”萧曼有些惊喜。
“对,我报名了现代舞的项目,在美国,我等会儿把频道发给你,记得有时间给我捧场哦。”
“好,为你加油!”
萧曼放下手机笑了。
司航赶到医院的时候,司程眼睛闭着,手臂和腿都缠着绷带,面色有些苍白。旁边还有一个短发女孩子靠在边上,看样子应该是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人。
司航的脚步声惊醒了徐佳烨。
“你是?”徐佳烨站起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他哥哥?”
司航点点头。
徐佳烨拉过司航的手走出门去,尽量让声音小一些。
“司程怎么样?”司航想立刻进去看一看,徐佳烨拦住了他。
“他比赛的时候摔在地上了,手和腿都骨折了,左手压在底下伤的严重一些,手术完了,还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徐佳烨将声音压的低低的,生怕吵醒了他。
司航点点头,“谢谢你,司程的医药费多少,我给你。”
徐佳烨摇了摇头,“司程刚手术完的时候状态不好,整个人都很麻木,你等会儿过去如果他醒了好好跟他说说,钱的事等他出院的时候一起给我吧。”
司航同意了,他轻声走进病房的时候,司程的目光一下子转了过去。
“你醒了。”司航的声音很轻很轻,他坐在床边看着司程,司程没有说话。
“你们聊,我去买点吃的。”徐佳烨走出了病房。
司航看见司程动弹不得的样子,喉咙有些哽咽。“是哥哥没照顾好你,不该让你来的。”
司程转过来看着司航,他没有说话,可是眼睛里却有了亮晶晶的东西。
夏天的风本是燥热的,可是从窗户穿进病房里的风却是那么的冰冷,原本让人心旷神怡的鸟叫这时候也变成了嘈杂,每一声都在挑战着人的耐性。
“都会过去的。”两个人沉默良久,司航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去?怎么过去?”司程的话有些呜咽,他说的很轻,但是却像陨石一样重重地砸在司航的心上。
司航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低着头不言语。
“哥,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司程看见司航的样子,瞬间觉得自己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司航没有责备自己,可正是这样,他才更加难受,更加不能原谅自己,可是,他去做他喜欢的事情,追逐自己的梦想又有什么不对?
司航摇了摇头,“没有对不起,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的,过去了就好了。”
可是,司程的眼泪却好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眼睛看着天花板,尽是绝望。“哥,医生说我以后不能跳舞了,再也不能了。”
司航知道,不能跳舞对于司程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相当于一个快要登上珠峰顶端的人因为一个意外,不得不回到原点,而且再也没有重来的可能。
“你还可以做别的。”
司程苦笑,“做别的,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
“这只是一道小小的挫折,都会过去的。刚才那姑娘和我说,医生说了你的骨头已经接好了,以后日常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司程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笑意。
司航看见他这个样子,内心更是自责,如果自己当时再强硬一些,不随着他去,这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沉默之时,徐佳烨回来了。
“你醒了,我给你点了一份稀饭。”徐佳烨轻轻将稀饭放在旁边,司航点了点头,“谢谢。”
司航接过徐佳烨手里的粥,舀了一口送到司程面前,司程却摇了摇头。
“不吃点不好恢复。”
“哥,我没胃口。”
司航便将稀饭放在一边,“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吃。”
他又转过头看向徐佳烨,“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司航后来想了想,还是把钱转给了她,他不想欠徐佳烨的。
“明天我再来看你。”徐佳烨看着司程。
“不必了。”
徐佳烨笑了笑,不理会司程说的话。
司航看着司程,司程看着窗外,时光就像静止了一样。
萧曼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听到了手机的声音,她才想起来简思清的直播快开始了,连忙冲洗干净出去,头发都没来得及擦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她。刚刚打开直播频道就发现主持人在介绍简思清,简思清昂首挺胸,头发乖巧地贴在背后,面带微笑,面若桃花,笑起来的时候两个小酒窝便站了出来。
主持人退场,舞台的灯光忽然熄灭,观众席霎时间安静下来。
一束灯光突然出现,精准的打在了简思清的身上,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一束一束的灯光在她身边绽放开来,舞台中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简思清变成了全场的焦点。
一阵颤栗从她的指尖延伸向手臂,又传向另一侧的指尖。她轻轻踮起的脚尖像蜻蜓点水一般飞向前方的舞台,舞姿绰约,身轻如燕。音乐舒缓的时候她像花间的蝴蝶,因与激动的时候她又像振翅的海鸥,时而缠绵,时而坚挺,修仪容以显心智,独自驰思于遥远幽冥。
一曲作罢,掌声经久不息,萧曼看着都入了神,她知道简思清的舞蹈功底很好,却没想到到了这样的境地,甚至刚刚她觉得简思清就像在空中跳跃一样,竟也不自觉地跟着鼓起了掌。萧曼现在是越来越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了,自己还在这里苦逼地为了生存工作,她已经可以享受着不愁吃穿还带有光环的舞台了。
本想给简思清打个电话表示祝贺,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拨到了别的号码,开始没注意,接通的那一刻萧曼才知道自己拨错了。
“喂。”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男音。
等等,自己拨打的不是简思清的电话吗?萧曼拿起手机一看,妈呀,这不是司航的号码,怎么拨到他那里去了!
萧曼把电话拿开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拨错电话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轻,“没关系。”
萧曼觉得这样直接挂断也很尴尬,索性跟他聊两句吧。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萧曼看了看钟,已经11点了。
“我在美国。”
什么,他在美国?萧曼有点吃惊,前天不还在中国呢吗。
“你去美国干什么?”
“司程出事了,我在医院陪他。”司航的声音非常非常小,萧曼把音量调到最大才能听清楚他的声音。
“司程出事了?”听到这个消息萧曼也是吓一跳,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还能从二楼逃跑,怎么一下子到了美国就出事了?
司航看了一眼旁边的司程,走了出去。“司程在跳舞的时候出了点事,手和腿都骨折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司程现在怎么样?”
萧曼听见电话那头司航的声音有些嘶哑,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感觉很难过。
萧曼听到了司航叹气的声音,她大概知道不太好,她平时很少听见司航叹气,遇见什么事情他都是笑着面对的。
“他手术过了,只是现在心情不好,经常不说话。”
萧曼知道,这次骨折他可能真的以后都无法跳舞了,对司程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现在肯定特别绝望。
“那我先不打扰了,你好好陪他休息,我先挂了。”
司航“嗯”了一声,萧曼挂掉了电话。
萧曼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刚司航说的话,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原本打算看完简思清的直播之后就上床睡觉,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司程出事了这件事情,再想到司航刚刚的叹气,就更加睡不着了。
她摆弄着手机,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挂掉电话之后,萧曼去吹干了头发,她希望明天一觉醒来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美国。
司航一天一夜没睡觉,便靠在陪护床上打盹,这时候他听到了轻声的敲门声。
司航去开门的时候,却看见简思清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司航很诧异,他以为简思清在国内,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她。
“曼姐跟我说司程出了点事,我正好在医院附近,想来看看他。”
司航点了点头,简思清轻声走了过去,司程还没醒。
简思清看着房间里很昏暗,想去把窗帘拉开,可是看到床上的司程,便只将窗帘后面的窗户打开了半扇,让空气能够流通起来,不至于太闷。
没多久,司程醒了。
一看见她来了,司程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你。。。你怎么来了?”
“听曼姐说你萎靡不振,刚比完赛就来看你了。”简思清的声音好像一束光射进了司程的宇宙里面,所有的黑暗都瞬间被照亮了。
简思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轻削着苹果。司程目光有些躲闪。
“怎么了,看见我害怕了?”简思清温温柔柔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沉默。
司程想把头埋进被子里躲起来。
简思清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苹果,拉开了司程的被子。
“我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你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现在准备认输了?”司程咬着嘴唇,不太敢看她。
司航走了出去,只留下简思清和司程在一起。
“司程,我听曼姐说了你的情况,我比赛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过来看你了。”
司程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她还穿着单薄的舞蹈衣,一阵风过来,吹动了她的发丝。
司程正出神,便看见简思清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玩偶,她将玩偶放在司程的怀里,“这个是我刚刚在楼下买的,一朵太阳花,我觉得你就像它一样,笑起来永远都像小太阳。”简思清甜美的笑就像是火把一样,将司程角落里的黑暗全部都点亮了。
“可是。。。”司程抱着小玩偶,却又改了口,“太阳花很漂亮,谢谢你。”
“司程,我很感谢你上次救了我。”
“小事情,英雄救美的桥段我看多了,没想到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了。”司程脸上出现了笑容,司航站在门口,这是他来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司程在门外看了看表,现在应该是中国的早上。他给萧曼打了个电话。
“谢谢你。”
萧曼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来。“简思清过去了吗?”
司航“嗯”了一声,“简思清去了司程的心情好多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没事就好。”萧曼听到司程心情好的消息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昨晚上她也是翻来覆去没睡好,不知道简思清肯不肯帮忙,现在她去了她也放了心。
“回国之后再好好感谢你。”萧曼又听到了那个温暖的声音。
“没事,那我先上班去了。”萧曼挂掉了电话。
简思清看着司程的眼睛,她看到了眼神中的一点点星光。“帮我个忙吧。”
“我还能帮到你吗?”司程的声音有些怯懦,就像是小孩子犯错之后又被妈妈抱在怀里。
简思清从包里拿出手机递到了司程面前。“我想去这里。”
司程开始很震惊,但是过了一会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你想我怎么帮你?”
“你好好养伤,这个要三个月之后才开始,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你真的还要去吗?”
简思清点了点头。
司程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个“好”字就代表了他的意思。
简思清又递给司程一张小纸条。“我一会还有工作,要先走了,你一定要打起精神,要像太阳花一样,永远向着太阳。”
司程笑着点了点头。
简思清走出来的时候却碰见了司航和刚刚赶过来的徐佳烨,她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徐佳烨看见女生从他的病房走出来,司航还站在门外,有些奇怪。“那个女孩是谁?”
“他的一个朋友,正好在美国,就过来看看。”
徐佳烨点了点头,便提着饭这水果进了屋子,司程正看着门外。
“饿了吗?”徐佳烨将饭放在一边,香味从饭盒当中传了出来。
“不是说了不用来了吗,怎么还跑一趟?”司程的声音有了些力气。
徐佳烨笑了笑到:“你的朋友都能来看你,我不能来看吗?”
司程知道她八成是撞见了简思清,便绕开了话题。“比赛出结果了吧,怎么样?”
“不管结果怎么样,你的饭都要请定了。”
司程笑了笑,“看我这样子,一起吃病号饭吗?”
“可以啊。”徐佳烨毫不在意的样子。“有点可惜,第二名。”
“不错了,你很厉害。”司程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过意外,“第一名是谁?”
“上一届的那个冠军。”徐佳烨努努嘴,“跟他只差了两分,不过这也是我的最好成绩了,下一次,我一定可以第一名。”
司程看着她兴奋的表情,努力笑了笑,他又看了看自己绑着绷带的腿,嘴角又恢复了平静。
徐佳烨发现自己刚刚好像说错了,不该在他面前提起这些的,又岔开了话题。“吃点东西吧,刚做好的还热乎着。”
徐佳烨用勺子舀了一口饭送到他面前,可是司程却摇了摇头。“不想我喂你?”
司程笑了笑,司航便立刻走了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饭盒。“没事,我来吧。”
徐佳烨脸上有一些失落,她又想起了刚刚那个女孩来的时候,自己好像听到了司程的笑声。她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又转过身来。
“司程,刚刚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吗?”她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司程先是一愣,而后回答了她:“不是,只是一个朋友。”
徐佳烨听到这个回答笑了笑,“好好休息吧。”说罢便转过身向外走去。
司航追了出去,从钱包里拿了些现金递给她,“谢谢你一直关心司航,你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徐佳烨却摇了摇头,“没事,就当是朋友的见面礼吧,也没多贵,好好照顾他。”
她没有接过司航的谢意,转身走了出去。
徐佳烨背过身离开的一瞬间眼神就黯淡了下来,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来看司程了。
司航走回病房,看见司程正抱着太阳花发呆。“刚刚简思清给你看了什么?”
司程笑了笑说:“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