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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黑夜

萧曼开车回到店里的时候却看见司航正在那里忙里忙外,越发诧异,而且奇怪的是这么热的天,他竟然穿着长袖。

“司航,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一直不回复我,都快把我急死了。”萧曼说的话他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在那里忙来忙去,精神有些恍惚的样子。

萧曼抓住他的手,他的眼神才落到她身上,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小曼,你怎么来了?”

“我联系不上你,很着急啊。”

司航目光有些躲闪,“我,我一直在店里忙。”

“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啊?”虽然嘴上责备,但萧曼还是稍稍放了心,起码人没事。

司航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冲她笑了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想安静一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萧曼看着他脸色很差,“怎么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萧曼看着他,感觉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也许说出来就好了。

司航闭口不言。

萧曼看见他额头上不停地在流汗,有些中暑的症状出现。

“你怎么大夏天还穿长袖,店里还没开空调,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萧曼看着他脸色已经有些发白,连忙帮他把袖子挽上去,他却用力推开了她的手,好像不想让人碰他的衣服一样。

“司航你怎么了?”萧曼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反常。

“我没事,小曼,你先回去吧,我心情不太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嘛?”他的语气近乎祈求,而且说话的时候萧曼分明看见他已经有些摇晃,唇色也有些发白,这已经是中暑很严重的症状了,再不处理下去他估计要晕倒。

萧曼强行将他的衣服扣子解开,将他的袖子挽起来,可是那一刻,她却被他左手手腕上的伤疤吓到了,伤口正在慢慢结痂。

萧曼拽起他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

司航想挣脱她的手,却没了力气,“没,没事。”

话还没说完,司航身子就往下倒,萧曼伸出手拦着的时候,整个身子也被带了下来。

萧曼用另一只手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然后将他拖到了阴凉的地方,给他喂了一些水,好在,他还能勉强喝进去。半个小时左右,救护车将司航带进了医院。

“小曼,辛苦你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

他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了,现在人醒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你手腕上的伤还不想说怎么回事吗?医生说这是刀伤。”萧曼知道对于刚醒的病人来说说这些不合适,可是她内心的种种疑问驱使着她一定要一探究竟。

司航看着她,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我。。。”

“是不是你自己划的?”萧曼直接切入了主题,不想再看他遮掩的样子。

司航躲开她的眼神,没有说话。

萧曼本想再追问下去,但是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也忍住了,再问一次只怕是将他的伤口再一次撕开。

“好好休息吧,我去买点吃的。”

司航乖巧地点了点头。

走出门的时候,萧曼的脑子里不断想象着他拿刀划自己胳膊的样子,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疼。走出门,萧曼拿出了他的手机。里面有很多记录都来自同一个电话,还有很多次是被挂断的,司航到底隐瞒了什么。

萧曼将电话拨过去,那边很快便接通了。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萧曼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现在,轮到她难过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萧曼看见司航在找手机,她将包里的手机递过去,他却不敢接过去。

“她是谁?”萧曼直接到让他猝不及防。

司航停顿了片刻,“我前妻。”

萧曼强忍泪水笑着看他,“她回来了对吗?”

司航看着她的样子,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想着她?”萧曼知道,现在问关于她的问题对他来说都很残忍,但是她必须要问,而且她的话已经慢慢有了敌意。

司航好像听出了这个意思,连忙抓住她的手,“小曼,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能够放下她的。”

“给你时间?多久?”她的话近乎冷漠。

司航再次沉默了。

萧曼推开了他的手,“司航,我理解你,你跟你的前妻感情很深,你放不下她,可是我不能接受你为了她自残的行为,我觉得如果一天不摆脱那个人,我们的感情迟早有一天会出问题。”萧曼背过头去,将忍了好久的眼泪擦掉。

“司航,”萧曼停顿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睛她憋着的话不忍说出来,但是他手上的伤疤却又不停地刺激着她,最终——

“我们分手吧。”萧曼这句话一出来就知道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司航好像被闷头一击,整个人呆在那里。

“等你完全能够放下她,等她任何时候都不会再在你的心里引起波澜,那个时候,如果我们还有缘分。。。”说到这里,萧曼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司航想张嘴说什么,萧曼好像也在期待着他说什么,可是他嗫嚅了一下,最终又是沉默。

萧曼在最后眼泪决堤的时候跑出了病房,她不能让司航看见她这个样子。

萧曼听见病房传来了重重的落地声,她迅速跑回去,看见他摔在地上,又捂着哭花了的脸,再次跑出了病房,没有任何回头。

一路的狂奔,萧曼的耳边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忘了他,你们的缘分只到这里了。

萧曼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掉了手机,每次想到那天的情形她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明明是她提的分手,为什么自己还这么难过。她不敢打开手机,不敢接到关于任何他的消息,她怕自己一冲动又会陷进去。可是当人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的时候,又怎么能够说抽离就抽离出来。

萧曼不知道那之后司航去了哪里,他过得怎么样,也许他也很难受,可是她也不能接受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住在他心里,还有可能随时会将他带走。萧曼不停地逃避,不想面对这一切,只是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像一只刺猬一样,不想再让任何人靠近。

萧父萧母已经为她张罗起了婚事,街坊邻居都将已经知道了司航的存在,现在,全部都要归零。父母几天联系不上萧曼,着急地来了她家。看见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地哭。

萧曼听见了敲门声,但是不想去见他们,也害怕这个样子伤到他们。

门没有开,萧曼却听见了妈妈的脚步声走近又远去,听见了爸爸的叹息声。他们也从未见过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但是萧父萧母却好像达成了默契,只要自己女儿不说,自己就什么都不再问。

萧曼睡了两天两夜,醒来的时候看着床头和司航的合照,将它扔进了垃圾桶,又将它捡起来,反复擦拭,最后,将照片放在了柜子的最底层,她最终还是舍不得扔掉,却也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曾经那个温暖的笑容现在她眼里显得那么假,好像她就是个傻子一样。

司航,你这个混蛋,既然放不下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萧曼的心里好像一直有另外一个人,不断地撕扯着自己,下一刻,就要将自己四分五裂。

醒来之后,萧曼打开手机,删除了所有司航的联系方式,想让有关他的一切都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司航此时好像也和她达成了默契,除了一条“对不起”,再也没有看见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你不问,我也不问,就这样,挺好的。

日子好像又回归了平静,他们的店萧曼没有再去,影楼也很长时间没有通知她去拍摄,编辑部的工作她也辞掉了。现在萧曼整个人好像在漩涡当中一样,任凭她怎样去呼喊,都没人能听得到,她只能任由自己越来越沉,直到最后一刻被卷入海底。

萧父萧母建议她要不要去别的城市看看,萧曼最后还是舍不得和他在一起残留的记忆。

“再让我缓一缓吧,也许,就算再相见,我们也该是路人了吧。”萧曼不断地说服自己。

萧曼的手机号码没换,从那以后,她也没有再收到关于司航的任何消息。司程甚至都在打电话问她司航去了哪里,她不知道。司程问她发生了什么,我只是说了一句分手了,他也没再问下去。可是他说,他已经一周都没有联系上他哥了,这次他明显着了急,甚至已经报了警,但是警察那边也毫无线索,好像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终于,在第七天他们收到了警方的消息。萧曼和司程欣喜地跑去警察局,却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绝望。

他们去的时候,司航的父母也在,他们的眼睛一片通红。司父恶狠狠地盯着萧曼,像是萧曼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可是当萧曼看到尸体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决堤。

司航,他死了?

萧曼不敢相信这一切。

警察说尸体是在河边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泡的面目全非了。

法医站在一旁,平静地说:“死亡时间大概有五天了,他身上有很多伤,衣服也被刮破了,身上只有一些碎布还在。不过他真正的死因还是溺水,那些伤都是挣扎的时候被树枝剐蹭的。”

五天?那就是我跟他说完分手的第二天,他就。。。

“您说他身上有伤?哪里?手腕上有没有?”萧曼拼命想找到一些证据,证明那不是司航,那不可能是。

可是法医却点了点头。“手腕上有,手臂也有,胸口也有。”

“手腕上的伤是不是左手?!”萧曼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法医点了点头,一脸奇怪地看着她。说完法医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包东西递给司父司母,看到那小包东西的时候,萧曼的脑袋像遭到了重击,一片空白。

里面是一条项链。

那条项链。。。是司航和她一起去珠宝店选的,她说要在婚礼上戴着,做最美的新娘。可是那条项链价格太贵,最终她都没舍得,他竟然。。。偷偷买了下来。

萧曼彻底陷入了绝望,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各种回忆像洪水一样涌上来。司父发了疯一样拽着她,“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害了我儿子!”司母也在一边哭。

萧曼被他拉扯,头狠狠地撞在了地上,但是她没有反抗的力气,整个人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一旁的司程拉开了他爸爸。

“你走吧,别再出现了!”萧曼能听出司程的话中的恨意,他是在尽可能保持理性,不管她是不是杀人凶手,司航的死都跟她脱不了关系!那是他亲哥,是一直将他拉扯长大的亲哥,现在他死了,在她提出分手的第二天,他没有理由不恨她。

在刚开始得知司航消失之后,萧曼去过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公园,樱花路,游乐园,甚至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湖边。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在湖边发现的,竟然已经是他的尸体。萧曼以为他是躲起来了,以为他只是不想再看见她,她以为。。。她怎样都想不到,他竟然选择了结束自己。

她竟然这种情况下,见到了司航的父母。这也意味着,她永远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后来发生了什么萧曼没有记忆了,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爸妈接回了家,她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一阵一阵的头晕,一阵一阵的恶心,睡不着,也不想睡。

原以为分手已经是很大的打击了,可是司航的死却让她知道,分手也只是像被针小小扎了一下,真正当一个曾经和你相爱的人在你身边消失的时候,你甚至已经忘记了痛苦。

我是罪人,我是凶手。。。这样的声音不停在她脑中回荡。

她应该知道的,从他有割腕倾向的时候开始她就应该知道的,可是,她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她还没有准备好。。。可是,她又在准备什么呢?

但是,生活还要继续。

悲伤的阴影没有那么快就离开,但是也在被时光慢慢冲散。萧曼还是会时常看看手机,还是会在每一个想起他的夜晚哭泣,还是会期待会不会有一天那个名字发来消息。

司程也没有再和萧曼联系,听简思清说司程最近也没有和她联系了,也许是太过悲痛,也许是不想在看见任何跟她有关的人。

好的消息是,简思清凭借出色的才艺闯进了半决赛,再过一个月就是总决赛了,现在节目组要求闭关训练,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能和她联系了。

简思清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好像比以前更有了奔头,萧曼跟她联系的几次,她基本上都是在练功,她说她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由于在外面度假,已经不怎么管她了。

大家都走上了自己的轨道,萧曼觉得自己也应该重新振作起来了。所有和司航有关的东西她全部都放进了角落,想等某一天自己真正能够放下的时候再将它们拿出来。

店铺彻底关了,编辑部的工作萧曼也没有再做,她全身心投入到了影楼的拍摄之中。她将自己的工作排得非常满,让自己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可是每当看见陈维尔那张和司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她不禁悲从中来。

只是,时间真的很残忍,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之中,当她再次见到这张相似脸的时候,竟然已经可以熟视无睹,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陈维尔也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工作,只是他那副冰冷的脸却始终没有改变。他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慢慢的,萧曼拼命三娘的称号也为她带来了更多的邀约,她和陈维尔配合得也越来越默契。

原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过下去也挺好的,直到那天一个电话,打破了原本应该平静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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