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听见昂考在空中呼叫他,他惟命是从地飞回空中。那只大雁朝他飞过来,并开始惩罚他。“你干什么去了?”她吼叫道,同时用嘴去啄他。“你是不是想把那只可怜的母鸡抓死?你真不知羞耻!”老鹰没有进行反抗,而是任凭昂考训斥,这时正在他们周围的群鸟发出了一阵嘲笑声和讽刺声。老鹰听到了那些鸟的讽刺声,便回过头来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昂考,似乎要向她发起进攻,但是他立即改变主意,用力扇动着翅膀向更高的天空飞去。他飞得很高很高,连其他鸟的喊声都听不见了。在大雁们能看得见他的时候,他一直在上面盘旋着。
三天之后,他又返回了雁群。“我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他对昂考说,“因为我是一只鹰,所以我一定要像鹰那样地生活。但是我认为,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的。你或你们当中的任何一只雁,我是决计不会来袭击的。”
昂考以前为她成功地把一只鹰教养成一只温顺无害的鸟而感到极为自傲。但是现在当她听到鹰将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时,她再也不能容忍了。“你以为,我会愿意做一只猛禽的朋友吗?”她说,“如果你按我教导的那样去生活,你还可以跟以前一样留在我的雁群里!”
双方都很高傲、固执,谁也不肯让步。结果,昂考不准鹰在她的周围出现,她对他的气愤已经到了极点,谁也不敢在她的面前再提鹰的名字。从此以后,哥奥古像所有的江洋大盗一样,在全国各地四处游荡,独来独往。他经常情绪低落,不时地怀念起那一段他把自己当做雁,与快乐的小雁亲昵地玩耍的时光。在动物中他以勇敢而闻名。他们常常说,他除了他的养母昂考外谁也不怕。他们还常说,他还从来没有袭击过一只大雁。
哥奥古被擒
有一天,当哥奥古被猎人捕获,卖到斯康森的时候,他才刚满三岁,还没有考虑娶妻成家和定居的问题。在他到斯康森之前,那里已经有几只鹰了,他们被关在一个用钢筋和钢丝做成的笼子里。笼子在室外,而且很大,人们移进几棵树,堆起一个很大的石堆,使老鹰感到跟生活在家里一样。尽管如此,老鹰们还是不喜欢那里的生活。他们几乎整天站在同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他们那美丽、黑色的羽毛变得蓬松而毫无光泽。他们的眼睛绝望地凝视着远方,渴望到外面的自由世界。
哥奥古被关在笼中的第一个星期,他还是很清醒,很活跃的,但是很快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开始紧紧地缠着他。他也像其他的老鹰一样,站在同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远方,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也不知道这一天一天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一天早晨,当哥奥古像平时那样呆呆地站着的时候,他听见底下地面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是那样的无精打采,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也不愿意朝地面看一眼。“叫我的是谁呀?”他问道,“怎么,哥奥古,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经常和大雁们在一起四处飞行的大拇指儿呀。”
“是不是昂考也被人关起来啦?”哥奥古用一种听起来让人觉得他好像是经过长眠之后刚刚醒来,并且竭力在思索的语调问道。
“没有,昂考,白雄鹅和整个雁群这时肯定在北方的勒波拉了,”小男童说,“只有我被囚禁在这里。”
小男童说这番话时,他看到哥奥古又把目光移开,开始像以前那样凝视着外面的天空。“金鹰!”小男童喊叫起来,“我没有忘记,你有一次把我背回了大雁群,你饶了白雄鹅一条命。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你!”哥奥古几乎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不要打搅我,大拇指儿!”他说,“我正站在这里,梦见我在高高的空中自由地飞翔。我不想醒来。”
“你必须活动活动你的身子,看看你周围发生的事情。”小男童劝说道。“不然的话,你很快就会像别的鹰一样可怜悲惨。”
当夜幕到来,所有的老鹰都已经熟睡的时候,罩着他们的笼子顶部的钢丝网上发出轻微的锉东西的声音。那两只麻木不仁的老鹰对此无动于衷,但是哥奥古却醒来了。“是谁在那里?是谁在顶上走动?”他问道。
“是大拇指儿,哥奥古,”小男童回答说,“我坐在这里锉钢丝,好让你飞走。”
老鹰抬起头来,在明亮的夜色中看见小男童坐在那里锉那紧绷在笼子顶部的钢丝。他感到有了一丝希望,但是马上又心灰意冷了。“我是一只大鸟啊,大拇指儿,”他说,“你要锉断多少根钢丝我才能飞出去呀?你最好还是不要锉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你睡你的觉,不要管我的事!”小男童回答道,“即使我今天******不完,明天夜里也干不完,但是我无论如何要设法把你解救出来,要不你在这里会被毁掉的。”哥奥古又昏睡过去了,但是当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看见许多根钢丝已经被锉断了。这一天他再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无精打采了,他张开翅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舒展着僵硬的关节。一天清晨,天刚拂晓,大拇指儿就把老鹰叫醒了。“哥奥古,现在试试看!”他说。鹰抬起头来看了看,果然发现小男童已经挫断了很多根钢丝,钢丝网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哥奥古活动了几下翅膀,就朝洞口飞去,几次遭到失败,跌回笼底,但是最后他终于成功地飞了出去。
他张开矫健的翅膀,高傲地飞上了天空。而那个小小的大拇指儿则坐在那里,满脸愁容地望着他离去,他多么希望会有人来把他解救出去。
小男童对斯康森已经很熟悉了。他认识了那里所有的动物,并且同其中的许多动物交了朋友。他必须承认,斯康森的确有许多可看可学的东西,他也不愁难以打发时光。但是他内心里却天天盼望着能回到雄鹅蒙敦和其他旅伴的身边。“如果我不受诺言的约束,”他想,“我早就可以找一只能把我驮到他们那里去的鸟了。”
人们也许会觉得奇怪,科勒莫特·拉尔森怎么没有把自由归还给小男童。但是请不要忘记,那个矮小的提琴手离开斯康森的时候,头脑是多么的昏沉。他要走的那天早晨,他总算想到了要用蓝碗给小人儿送饭,但不幸的是,他怎么也找不到一只蓝碗。最后快要启程了,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不得不请一个勒波族老头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小人儿住在斯康森,”科勒莫特说,“我每天早晨要给他送去吃的。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把这些钱拿去,买一只蓝碗,明天早晨在碗里装上一点粥和牛奶,然后放在布尔耐斯农舍的台阶下,行不行呀?”那个勒波族老头感到莫名其妙,但是科勒莫特没有时间向他作进一步解释了,因为他必须立刻赶到火车站去。
勒波族老头也确实到尤尔高登城里去买过碗,但是他没有看见蓝颜色的碗,于是,他便顺手买了一只白碗,每天早晨,他总是精心地把饭盛在那个白碗里送去。
就这样,小男童一直没有从诺言中解脱出来。他也知道,科勒莫特已经走了,但是他没有得到可以离开那里的允诺。
那天夜里,小男童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渴望自由,这是因为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春天和夏天了。他在旅途中已经吃尽了严寒和恶劣天气的苦头。刚到斯康森的时候,他还这样想,他被迫中断旅行也许并不是件坏事,因为如果五月份到勒波拉去的话,他非得冻死不可。但是现在天气已经变暖,地上绿草如茵。白桦树和杨树长出了像绸缎一样光亮的叶子。樱桃树,还有其他所有的果树,都开满了花。浆果灌木的树枝已经结满了小果子。橡树极为谨慎地张开了叶子斯康森菜地里的豌豆、白菜和菜豆都已经发绿。“现在勒波拉也一定是温暖而美丽的,”小男童心想,“我真想在这样美丽的早晨骑在雄鹅蒙敦的背上。要是能在这样风和日丽、温暖静谧的天空中飞翔,沿途欣赏着由青草和娇艳的花朵装饰打扮起来的大地,该是多么的惬意啊!”
正当他坐在那里浮想联翩的时候,那只鹰却从天空中直飞下来,落在笼子顶上小男童的身边。“我刚才是想试试我的翅膀,看看它们是不是还能飞行。”哥奥古说,“你大概还不至于以为我会把你留在这儿让你继续受囚禁吧?来吧,骑到我的背上来,我要把你送回到你的旅伴那里去!”
“不,这是不可能的,”小男童说,“我已经答应留在这里,直到我被释放。”“你在说什么蠢话呀,”哥奥古说,“首先,他们是违背你的意愿强行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其次,他们又强迫你做出留在这里的许诺!你完全应该明白,对于这样的诺言根本没有必要去遵守。”
“是的,尽管我是被迫的,但是我还是要遵守诺言,”小男童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帮不了我的忙。”
“我帮不了你的忙吗?”哥奥古说,“那就等着瞧吧。”转眼间他就用他的大爪子抓起尼尔斯·霍戈尔什直冲云霄,消失在飞向北方的路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