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肖恩尴尬地看向安德鲁。
“没想到从前那个胆小怕事的肖恩，竟然有一天也会用小刀抵着我的背，恶狠狠地警告我…哈哈！”安德鲁摘下帽子，调笑道。
“你现在变了好多，肖恩。”安德鲁感慨道。
“和你的爷爷更像了…”他心里暗自补充了一句。
“我印象中对你最深刻的，还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候你还躲在你爷爷身后，很怕陌生人…你爷爷还跟我抱怨……”
或许是讲到伤心处，安德鲁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来。
“果然我还是原谅不了我自己，小恩。”安德鲁看向肖恩，肖恩和他对视，愕然发现他的眼中全是泪水。
你很难想象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肌肉猛男在你面前哭的样子；也很难想象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人热泪盈眶的模样。
但肖恩面前就是这样的场景。
安德鲁此前沉醉于锻造而一时忽略了自己的负罪感，现在一看到肖恩，刚才又提及到他的爷爷，此下被压制许久的痛苦与愧疚一口气爆发出来。
他在肖恩面前不停地碎碎念，从他跟肖恩爷爷从小时候说起，讲到上学期间二人暗自较劲，再说到年轻时四处探险，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最后讲到那朵龙舌草。
“我不止一次的跟你爷爷探讨过死是什么。小时候我们没有关于这的概念，认为死这种东西太过遥远；年轻时我们见识不够，认为死就是在战斗中尽情挥洒热血后光荣牺牲；年老后我们终于体会到它只不过是一个人的旅程到了终点。”
“我无数次的幻想过我们的结局会是怎样的。老死？病死？没有遗憾的死？孤苦伶仃被人唾弃的死？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沃顿会因我的一番话而死。”
“或许这从我们外出冒险归来那天起就决定了。冒险是一时的热血，没有了经济来源的我选择安稳的回归老本行，做一个铁匠，沃顿则选择继续冒险，而当了一名猎人。从此，他穿梭于丛林之间，而我每日打铁。”安德鲁讲到这里，双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
肖恩听到“沃顿”二字，心下一动，他总算知道自己爷爷叫什么名字了。之前和苏珊大婶和其他人聊天，他们都只用“你爷爷”来代替，并没有提及人名，肖恩也因为不能暴露自己的情况，没有发问，这个疑惑就一直留到了今天。
“你知道吗肖恩…我和沃顿曾经约好的，要一起探索一起成长。但是当我最后做出决定时，沃顿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失望来，反而宽慰我，还笑着跟我约定，要我为他打造出最好的装备来…”
“但是我还没有完成这个约定啊，老朋友…你怎么就先离我而去了呢？”
安德鲁大叔的神情突然出现了剧烈地波动，鼻涕眼泪一齐流下，身体开始抖动起来。
“如果我当时没有选择分开…”
“如果我没有告诉你那句话…”
“如果我…如果我…”
肖恩之前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安德鲁讲故事，此刻他看见安德鲁的异常的行为，马上反应过来。
他立刻站起身，想要按住安德鲁大叔剧烈颤抖的身体，但那身体实在太过强壮，即使是已经恢复了成人力量的肖恩也无法完全压制住他。
肖恩着急地大喊道：“安德鲁大叔，你冷静一点！”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安德鲁身体颤抖的频率肉眼可见地加快了，大量的汗渗出，一会儿就浸透了他的衣服。
眼见安德鲁马上要脱离自己的控制，肖恩心下一横，心中暗念系统，唤出面板来，往自己的力量属性上足足加了十点属性点。
仿佛被一道闪电穿过，肖恩的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体内莫名生出一股沉重感，随后一股强大的气力凭空出现，让肖恩马上就控制住了局面。
强大的力量让肖恩压制住了安德鲁，他喝道：“安德鲁大叔，清醒一点！你忘了和沃顿的约定吗？你已经打破了一个和他的约定，还想要打破第二个吗？爷爷如果看到你现在这般的模样，想必他也会感觉到不满和鄙夷吧？”
“不不不！不会的！”
似乎是沃顿的名字刺激到了安德鲁，他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平静，狂乱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肖恩松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他。
安德鲁从狂躁中缓过神来，他低垂着头，缓缓说道：“谢谢你，肖恩…”
肖恩一边揉着因为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而有些撕裂的疼痛的肩部肌肉，一边疑惑地开口询问道：“安德鲁大叔…刚才的那是？”
安德鲁苦笑道：“那是老毛病了…不过不多发，只有我在情绪波动很强烈的时候才会发作。是从前探险时留下的病根，那是…哎…从前都需要几个学徒一起才能压制住我，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你一个人解决了…这真是…”
说到这里，安德鲁忍不住打量了肖恩这个对他来说十分“瘦小”的身体一眼。
肖恩很识趣地没有去深究病因，从安德鲁欲言又止的话中可以看出，当初让他得病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不愿意回忆，那就不要回忆。况且他此时刚从狂躁中恢复，还是需要平稳一下心态。
二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间竟然相对无言。
安德鲁是因为刚从狂躁中恢复过来，神志不清，仍需要缓缓，并且一个故人后辈帮了他这件事让他有些受打击，所以没有说话。
肖恩则是很简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此刻还在想怎么把他一个人压制住安德鲁的事情糊弄过去。
眼见气氛逐渐凝固，肖恩不得不开口道：“说了这么久，我们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
“安德鲁大叔，你还没说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呢…”
安德鲁幡然醒悟，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忙站起身来，懊恼地说道：“你看我这记性，应该一开始就说的。”
他看向肖恩说道：“你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我和你爷爷有一个约定的事情吗？”
肖恩皱眉道：“打造出最好的装备那个？”
安德鲁说道：“是的！”
“原本这是我和你爷爷之间的约定，但是你爷爷…而我与你之间也有过约定，而且和那一样…”
肖恩猛然抬起头来，说道：“你的意思是…”
安德鲁微微一笑，说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
“我们约定的东西，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