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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守陵(上)

翌日起早,唐秋梨收拾了笔墨行囊,径直往无悔洞而去。唐秋梨无精打采,见得陆陵在无悔洞深处,躬身行礼,只低声道了一声“师傅”。

唐秋梨身后,几名工房的弟子抬着木板,亦是躬身。众人一通忙活,给唐秋梨搭了一张桌案,一方板凳,径直离去。

陆陵诧异,停下喝鱼汤,见唐秋梨一脸委屈,满腹幽怨,自觉好笑,低声问道:“怎了?这是何人招你惹你?竟是让你这般不喜?”

唐秋梨听罢气恼,“还不是你那好徒儿。我不过是默记《道德经》不出,她便生了闷气,说是教我不会,往后不再相教。师傅,你这徒儿,真是好大的脾气,你也不管管?”

陆陵一笑,回应道:“管有何用?而今她是一派掌门,我纵是她的师傅,在她面前,也得躬身,行尊卑之礼。”

唐秋梨长叹一声,“就连师傅你也没办法,看来这姐姐是地煞阎罗,无人敢管了。”

“那是自然。山门之中,她为尊。游云上下,她为首。这徒儿,近来扣押余小帘,不让她给我送酒也就算了。好好的女儿红,竟被她掺了一坛子清水,也是奇才。但你能奈她何?你又能说些什么?”陆陵叹息一声,回想起前几日酒坛装水之事,心有余悸。

唐秋梨皱眉,“师傅,我虽觉姐姐近来行为古怪,喜怒无常。但余小帘一事,你倒是错怪她了。近来姐姐不予你送酒,别无缘由,只因余小帘被暗杀谋害。杀人者为贺老侄女,已成擒捉拿。”

陆陵惊讶,原来如此。难怪近来总觉唐少橙有些奇怪,郁郁寡欢,心似不喜,原来是为了已故的侍女余小帘。

“唉,罢了罢了。师傅,往后我还是留在这与你作陪罢。你这有青山师叔,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还是不要跟着姐姐了。姐姐近来可怖得紧,见着她我就害怕。还是你这自在些,多少少些管教。”唐秋梨忽是想得明白,她自包袱中取了书卷,将笔墨纸砚,还有《道德经》放在桌案。

陆陵冷笑,“就你会投机耍滑。别以为在师傅这里可以偷懒。你姐姐让你过来,自有她的道理。往后你就每日抄默一遍《道德经》,直到你能默记为止。你若想取巧,自有你青山师叔在旁,会管教约束于你。”

听得此言,唐秋梨嘴巴一张,“啊?师傅,您没搞错吧?姐姐让我抄默《道德经》,也只五遍。你怎让我每日一遍?你如此体罚,是想抄废徒儿的手么?”

“少在那叫屈。你若是不愿,只管找你姐姐去。”陆陵说道。

唐秋梨细思片刻,忽又想起唐少橙那张冰冷的面孔,她摇了摇头,“不去不去。惹她不起,我还躲不起?抄书便抄书,不就每日一遍,我抄默便是。”说罢,唐秋梨一卷《道德经》翻开,提笔抄默得认真。

青山轻功施展,落到无悔洞洞前,见得唐秋梨盘膝而坐,抄默典籍。他眼神间闪过诧异,向陆陵躬身行礼,在洞前放了手中食盒,“少主,这是山下云来客栈新做的灌汤包子,老夫领命给你带回。”

陆陵点头,“有劳了。下去好好歇息歇息吧。”

“是,属下告退。”青山言毕,轻功施展,离了洞前,往无悔洞后山而去。他在那搭了处竹棚,作陪陆陵之时,就住在那里。

片刻后,无相道人领了饭食,给陆陵送饭。他见洞前放了食盒,已知其意。他照例自怀中取了那枚黑色令牌,紧扣暗门,轻轻旋转,石刻移开。无相道人将青山所送食盒中的灌汤包取出,放进了木托,而后将今日的饭菜也放进了木托。他轻扣黑色令牌三下,机关运转,将饭菜给陆陵送去。

陆陵将木托上的饭食取下放置跟前。他拿起木筷,夹了一个灌汤包,送进嘴里。灌汤包汤汁鲜美,肉质鲜嫩。陆陵满意,赞不绝口,这山下云来客栈新出炉的灌汤包子,味道倒是特别,很是不错。

洞外的唐秋梨,闻见了灌汤包子的肉香,她抬头,看着陆陵筷上的包子嘴馋。

陆陵将包子夹进嘴里,“别看了。都是师傅我的,没有你的份。”

唐秋梨狠狠瞪了陆陵一眼,舔了舔嘴唇,低下头,继续抄默《道德经》。

无悔洞中,机关忽是启动。陆陵盘膝打坐的石块后,一道石门忽然开启,寒意自石门后传来。陆陵停下吃食看向身后,只见无悔洞深处,竟是藏着一个更大的石洞。

陆陵诧异,他起身走到里边。一道寒意自洞中散溢而出,陆陵往洞中看了看,只见洞中闪亮了火把,无数具尸骨横七竖八。遥遥看去,一道幽光闪亮远处。石洞中宽阔,一座剑池就在不远处。洞口处镌刻了一行大字,“无悔洞中洞,仙人安息此。”字迹潦草,该是某位先辈,出剑刻字于此。

原来无悔洞中还有洞,陆陵也是讶异。不待他回神,无悔洞通道处的无数剑意虚身,受到剑池感召,飞身而来。地上盛饭菜的瓷盘被击碎,饭食撒了一地。无尽剑意凌然冲撞,肆意向剑池飞去。

一道剑意先行,逼近陆陵,迅疾而过。陆陵猝不及防,右臂被剑意划伤,顿时渗出鲜血。血液滴落在地,绽开了一朵血色莲花。

陆陵回神,见通道的无尽剑意鱼贯而出,向他冲击而来。陆陵急忙轻功凌波三步施展,躲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剑意,被逼到剑池之后。无尽剑意流蹿入剑池,徘徊不去。剑意与剑意相互掩映,阻拦了陆陵的出路。

“也是时候了。”无相道人说道,他自石刻中取下黑色令牌,缓缓说道。

“前辈,这是何意?”陆陵隔着洞中剑池,高声问道。

“非我之意。无悔洞开启九九八十一日时,自启无悔剑陵。陵中剑池为先人所设,能吸引洞中剑意。陆堂主,往后取饭食,还请在午正、戌正。那会剑意自行退回通道半刻,方才安全。”言罢,无相道人缓步,离了无悔洞。

唐秋梨见无悔洞中有异,急忙丢了笔墨,闯进洞口。她在陵洞前站立,见得剑池剑意横飞流窜,无尽凌厉。唐秋梨着急,问道:“师傅,你没事吧?”

陆陵扯了块娟布,捆扎了自己手臂处的伤口,应声道:“我没事,只是被剑意划伤了一下。你去我房中,替我取些金华散来。”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唐秋梨急忙飞身,出了无悔洞,往山门主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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