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郡郡守吴苦正的家门之前看,李四却没有之前的儒雅随和。不再是先让赵礼去叫门,而是径直一脚就踢了上去。毕竟此时心情略有些烦躁,背后诸事牵扯众多,自己心中实在是不愿意自家人沾染上这些东西。
高宅大院,路上行人众多,虽是特殊时间却也能显示出其不平凡之处。
李四一脚踹了过去,门没开,只是整个飞了出去而已。飞出的大门直接撞碎了前面的影壁,钉在了里面院子的墙上。这般大的场面引来的自然是里面人嘈杂的叫声与抄家伙的动静。丫鬟、女眷吱呀呀的叫着,府里面的汉子们则是抄起了棍子,弯刀向着门口奔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郡守乃是朝廷正四品官员,乃一地之长官。历经数百年,虽此时已不是武职,但位高权重、影响甚广,即使朝廷要抄家抓人那也得按规矩来办事。鹰狼卫进府也需出示文书与手续,那曾有过今日这般景象。大门都被打飞了,这分明就是挑衅,哪来的如此狂徒?
“他妈的,哪来的恶徒?竟敢在此撒野?”
一位身穿皮甲的青年汉子率先到了门口,倒是也未先动手,只是怒视着站在门口李四,大声问讯道。
“大哥,还问这么多干什么?敢在郡守府撒野,直接打死了就是,还管那么多作甚?”
这时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却是叫嚷着跑了过来。中年人先是看了一眼还站着不动的青年,然后就轮着手中的棍子对着李四的脑袋呼了上来。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叫青年汉子大哥,可是分明自己的年龄却要更大一些,再加上动作略有笨拙,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棍子还未临身,但一阵恶风就已经向着李四压了过去。青年人看到中年人已经出手,这一招又是势大力沉,似要将眼前之人直接给打成肉饼一般,于是赶忙喊道:“贤弟,且先住手!”
但此时已经晚了,棍子已到李四头顶,只需下一秒,便能看到红白之物飞溅而出。看到这一幕,青年人却也是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毕竟,着实有些残忍。但这也是二人才智不够,料想人家只是一击便将脆弱的木门完整的拆了下来还能撞毁影壁并且钉在院内,能有如此力量又怎会被这样的一击就给打杀掉?
挥来的棍子刚要触碰到李四的发丝,李四便已经张开了嘴,一个“滚”字吐了出来。
伴随着这一声,络腮胡子已经像先前的门板一样飞了出去,一下子进入了目前正对着大门的正厅之内。感受到身边有阵风吹过,青年汉子也一下子睁开了眼,而正好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的兄弟吐着血倒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青年人目眦欲裂,顿时抽出了负在身后的长剑。而此时其余的人也已经到了门口,有家丁、奴仆,亦有兵丁、差役,皆是手拿着武器,满脸的愤怒之情。
“剁碎他们!”
伴随着青年的人一声怒吼,周围围过来的人也一下子都动了起来,似乎要将李四三人直接撕碎了一般。围过来的众人本就心中愤怒,毕竟不论来人是什么身份,只要大门被拆了那么主家肯定都没有好脸色。再加上李四又一瞬间将络腮胡子给吼得吐血倒飞了出去,那么必然要动手了。明知打不过又如何?这一场必须要打。
愤怒的众人本就像个要爆炸的火药桶,而李四的出手那自然是要将火药桶给点燃。如今全部出手,那自然是已经点燃了引线,只需临近李四便会爆炸,好崩个一身血。
来的众人怒气冲天,此时又被点燃了引线,那这炮仗……
熄火了。
由不得不熄火,毕竟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穿红衣服的鹰狼卫已经带着几个黑衣的将所有的人都摁了起来。
“鹰狼卫!”
被红衣鹰狼卫给摁住的青年汉子怒喝一声,随后接着抬起头对着红衣鹰卫说道:“你们虽是天子耳目,皇权特许,可你也不过是此郡鹰卫,与我家大人平级,安敢如此行事?强拆郡守府大门,侮辱我等朝廷命官,你们是要造反吗?等我家大人回来必然狠狠的参你们一本。还不放开我?”
红衣鹰卫并未搭话,只是冷冷的对着青年汉子的嘴部踹了一脚。几颗牙齿伴随着血液被吐了出来,下巴脱臼了的青年男子此时却也无法说话了。
踹完了青年男子,红衣鹰卫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然后手下的黑衣鹰卫就已经将其余的所有人皆带了出去。做完这些,红衣鹰卫快步的越过了李四,然后一下子跪在了梧佳的身前,“见过尊主大人。”
远处青年男子还在不断地挣扎着,想要从束缚着他的鹰卫之中挣脱。不过可惜,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有作用,只是白白的在肋下多挨了几下阴招。
自踹开府门,李四的感知就已经放到了最大。虽然之前的过程之中并未发现任何的不妥,可这一幕却让李四皱起了眉头。青年男子不断挣扎的这一幕完完整整的映在了李四的脑海之中,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制的放大了。
红衣鹰卫此时已经道出了梧佳乃是鹰狼卫尊主,身份无比的高贵,可是这青年人却好似并未听到一般,还在自顾自的挣扎着,这一切就很诡异了。没听到才会不断地挣扎,听到了必然会服服帖帖的,因为挣扎毫无作用。青年人没听到么?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距离又不远,身手是一流顶峰,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呢?那这一切缘由在哪儿呢?
“起来吧。”,梧佳轻轻地开口,连跪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的红衣鹰卫看也不看。
几步走到了李四的身旁,梧佳微笑着问道:“怎得突然如此如此,不似之前模样?”
“等不及了。”,李四扭了扭脖子,然后张开嘴说道:“以前没有目标只有心中执念,现在目标找到了,只想早日离开。但还有些承诺没有做成,不免烦躁。乱七八糟的又牵扯到故人,老子不想慢慢来了。”
听着李四粗俗的话语,梧佳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你应该不止承诺了一件事,可按你这性子来说,你并不会老老实实都做完。是什么样的承诺能让你必须去做呢?”
李四嘴角一咧,然后笑道:“你很懂我吗?”
再次嗤笑了一声,李四反问道:“那你急什么?似乎你也不打算慢慢来了。”
“是啊!满城之内尽荒唐,处处都透露着诡异。”,梧佳先是叹了一声,然后眼神凌厉的开口道:“那便将所有诡异的人和物统统抓起来,谁有问题谁便去死,这天下人口众多死这点儿不碍事,鹰狼卫本就是干这种事的,如今苦无进展,那便用杀人来解决问题。”
“好办法!”,李四伸展了一下腰肢,然后大声的开口道。
听着二人越说越不像话,赵礼赶忙开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杀人能够解决什么办法?我们不是来救人的吗?”
“救个屁!”,李四不屑一顾的开口道:“这天下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老师。”,赵礼再次开口道。
李四嘿嘿一笑,然后对着赵礼的脑袋奋力的一拍,“那就去找你的匹夫。这世界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对待这世界。莫来管我便是了,既然要动那便得有代价。”
“这……,发生什么了啊?”,赵礼直感觉到自己十分的迷茫,两人突然间变脸,还变得如此的凶利,真是无比的奇怪。
“你们知道以前他们怎么称呼我的吗?”,李四突然笑了笑,然后像是无意识般的开口问道。
“大侠?”,赵礼瞪大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你这个以前是哪个以前?”,梧佳轻声的问道。很明显,梧佳抓住了关键。这个以前是哪个以前才是最为重要的。
李四闭着眼睛仰着头,似乎是在回忆与思考,“大约是在十余年之前吧。”
梧佳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却一无所获。鹰狼卫虽然消息灵通,朝堂与江湖之内的各种东西都有记载,可是自己终究是比较年轻,也只活了二十二年,十余年之前的消息掌握的并不完全。于是只好开口问道:“这个就不知道了。能说说吗?”
“他们叫我野兽。”,李四先是长叹了一声,然后再次开口道:“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被称作野兽吗?”
“为什么?”,赵礼赶忙开口问道。既然行走江湖,那便自然是有自己的名号。可是无论如何能到了老师李四这种地步的人那必然是超乎寻常的人。即使当年年轻之时未能够有多么厉害,那也应该有个比较好的名号,岂会被人称作野兽,拥有的只是这种低劣的名号。
李四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开口道:“这名号还是当年楚王给的。”
“楚王?”,听到李四这样说,梧佳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了。毕竟楚王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温文尔雅的典范了,超乎常人,自是人间一股清流。文采斐然、武功卓越、身居高位又能平易待人,诗词歌赋、礼乐书画样样精通,就连所用的兵器也是一只七弦琴,怎会称呼他人为野兽。
“没错!”,李四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开口道:“因为我本就是头野兽。即使如今有着些许承诺似枷锁一般束缚着,可我依然是头野兽。”
“这……”,听完了话梧佳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毕竟其中的缘由还是不太明白,多说也说不出来。
“不说这些了。”,李四转过头对着站在梧佳身后一直沉默着的红衣鹰卫开口道:“诸葛三一可还在里面?”
红衣鹰卫低着头开口回答道:“在内院。其受伤严重,为了静心养伤内院设置了隔音阵法,阵法未曾波动,故而其一定还在里面。”
“那边好。前面带路。”,梧佳轻声地说道,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一般。
可李四已经从中听出了一点点的不满之意。不是因为诸葛三一,而是因为这个红衣鹰卫自己就开口了。
“走吧!”,李四对着赵礼的脑袋上又是一击,然后慢步跟上了前面带路的红衣鹰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