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楚暖玉还不懂采蘋是何意,但见小丫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也不忍打击她。
不过片刻,内务司的人便带了圣旨来,宣晋她为婕妤,晓喻六宫。
楚暖玉被采蘋搀扶起来谢过宣旨的公公,赏赐了对方一锭银子后,转身对着采蘋莞尔一笑,道:“算对了一半。”
采蘋哼着小曲归整着圣上御赐的这一大堆绫罗绸缎、金玉器具,还未收拾完,秦贵人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赶了过来,采蘋停下动作对着楚暖玉坏笑道:“奴婢算对了吧?”
“小丫头神了,”楚暖玉道:“不如你再算算,她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秦贵人不仅是太后娘娘的人,更与皇后同气连枝,定然是要带着您去见皇后娘娘呀。”采蘋道。
楚暖玉闻言峨眉微蹙,面见皇后怎的还需要秦贵人引荐?还未来得及细细询问,秦贵人便已经进了门。
秦贵人见这一堆赏赐眼红不已,暗道若是那夜侍寝的是她,这些赏赐哪里还会有这苦瓜脸分毫?再定睛关瞧时,更是大吃一惊。
她知晓安玉汐长在灵州府,天下稀奇之物定然是见过不少,对圣上赏赐之物如此轻视倒也说得过去,但让秦贵人讶异的,是此刻安玉汐手中把玩的金玉步摇。
此物,她只在宁贵嫔院中见过。
彼时宁贵嫔见她喜爱,还笑道:“妹妹是个雅人,原本不爱这些俗物,此物合你眼缘也是少见。见你这么喜欢,我该赠予你才是,只是此事乃是晋为贵嫔时圣上赏赐,我也不敢做主。”
那可是给贵嫔赏赐的,为何会赐给一个小小婕妤?
这绝不是内务府出了岔子,而是显示圣上对她有多宠爱!
秦贵人面上平静如初,内心却在不断盘算,方才的圣旨里半分都没有提到安玉汐怀有龙种一事,难不成当真是因为宫中风言风语,圣上因为战事要重用灵州府,才会这般故意抬爱?
若真是如此,安玉汐未免也过于愚蠢,竟然这般大摇大摆。
平日里她也没将安玉汐放在眼里,现在看来,得重新试试她的底细。
“姐姐,当真是恭喜您了!”秦贵人十分热切的凑到她身边,一副讨好神情,道:“方才是妹妹莽撞不懂事,还望姐姐您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嗯?你说什么?”安玉汐抬眼看向她,眸中一片懵懂。
秦贵人当真摸不准她是故意如此,还是当真不懂,拉过她的手,假模假样的笑道:“姐姐您大人有大量,是妹妹小人之心了。方才听姐姐说,不是想要去好玩的地方看看么,若是姐姐不嫌弃,便让妹妹作陪如何?”
楚暖玉本不想理会她,但见采蘋在一边微微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道:“好啊,不知妹妹是要带我去哪里玩?”
“今早听闻御花园里的牡丹竟一夜之间全开了,这可当真是早春奇景。过几日皇后娘娘安排了花宴,到时还要让姐妹们作诗作画,妹妹是怕到时漏了怯,想着先跟姐姐去瞧瞧,也好提前做准备罢了。”
楚暖玉将步摇放在桌上,虽应得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开口说道:“那当真是有劳妹妹。”
二人一路各怀心思,互相套话,却也算有说有笑。
去往御花园的路不算近,采蘋本打算吩咐步辇来接,可楚暖玉却十分坚持要陪着秦贵人走走,采蘋知晓她的倔强脾气,自然也不敢再反驳。
于是乎,她就跟绿莹二人跟在主子身后。绿莹见她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小声问道:“采蘋姐姐可是担心汐婕妤的身子?”
采蘋瞥了她一眼,心道小样,我如何会被你套话,拧着眉装腔作势地道:“可不是嘛,婕妤她自从采月斋落水后便精神不振,身子也虚弱不堪,圣上今日来看时,还特意嘱咐我,说若是婕妤的身子出了什么岔子唯我是问。只是你看,婕妤与秦贵人姐妹二人这般亲热,非要走着去御花园,咱们做下人的,又怎敢说主子半句不是呢。”
绿莹听她这般说,自然知道她这是想把自家主子也拉下水。“太医们惯会吓唬人的,怎能因这一次散步便出了大事呢?”
“话虽如此说,可谁能说得准呢,”采蘋又叹了口气。
绿莹也跟着笑了笑,见自家主子与汐婕妤二人有说有笑,她自然不能上前打断。心思一转,便讨好地说道:“圣上对安婕妤这般看重,姐姐定然是也能平步青云了,以后可不要忘了我才是。”
采蘋默然一笑,并未搭话。
绿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怎的不见圣上发话彻查汐婕妤落水之事呢?我可是听闻,此事与宋婕妤脱不了干系,有人亲眼见到是宋婕妤将汐婕妤推入水中。”
采蘋莞尔一笑,道,小狐狸,原来你安的是这个心。
“宫中的亲眼所见,妹妹你难不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采蘋只撂下这一句话,便加快了脚步,凑到安玉汐身边。
绿莹拧起秀眉,若有所思的盯着采蘋,暗道:“之前怎么没有觉得,采蘋竟也是个有心机的?不过如此也不算坏事,只要娘娘与这风头正劲的汐婕妤打好关系,若是再能探得她到底有无身孕,那在皇后娘娘面前,不是功劳一件么。”
“姐姐,方才你可听见那几个小宫女说了?皇后娘娘此刻也在御花园中,这可当真是巧极了!”秦贵人笑得十分自然,只不过眼角流露出的几分精光泄露了她的本意。
巧合么?
未必。
楚暖玉笑了笑,道:“说起来我被封为婕妤理应去拜会皇后娘娘才是。”
“是呢,皇后娘娘平日里最为体恤姐妹,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会高兴万分。”
安玉汐注意到,她在说这话时,手有些发抖,声音也有些僵直,只怕这话断然不是真心实意。
可方才他们一路走来,秦贵人说的大多都与皇后娘娘有关,她这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有人命令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