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虞涵醒的很早,她扭头看了看一旁还在熟睡的林英,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叫醒他。
虞涵轻声走到屋外,取下挂在树上早已经被林英清洗干净的战甲,穿在自己的灰色粗衣外面,把雪白无暇的披风重新系在身后,又去屋后将万里烟云兽牵至屋前。
她在万里烟云兽身前对着它在嘴上比划了一下,示意让它不要出声,万里烟云兽极其通人性,也点点头以作为回应。
虞涵从万里烟云兽身上的袋子里掏出纸和笔,这本是在战场上下达命令用的,墨迹极其耐用,遇到水渍也不会将字迹抹去。
她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将纸放在了林英枕旁,看着还在熟睡的林英,她还是不忍心将其叫醒,虞涵不知道林英醒了之后怎么和他告别,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别离吧。
她把自己的罗云袍放在万里烟云兽背上,问到“你可识得回去的路?”万里烟云兽点点头。
她将银枪背在背上,站在院子的门口处,看着眼前的树林和发出平稳呼吸声的小屋,用力攥了攥手里的缰绳,不舍的将目光从木屋上移开,深深呼出一口气,“驾!”随之万里烟云兽陡然加速,景物快速向后移动,没多久,便走出了这片带给她回忆的树林。
多年以后,每当有人问起虞涵她一生中最难忘的场景是什么,是不是哪一次重大胜利的庆祝场面。她都回答说,那是树林里的一间木屋……
屋外的马蹄声逐渐远去,林英睁开双眼,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其实昨晚林英就猜到虞涵快要走了,虞涵早上起床时他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有出声……
就像是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林英也不知道如果自己醒了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道别。
他拿起了枕边的信,信纸上散发着虞涵身上特有的薰衣草的味道,林英嘴角上扬,用手指轻轻剥开了信,一行行娟秀的字就像虞涵绝美的脸颊跃然纸上,仿佛在诉说着离人的无奈与悲伤。
“山水一程,三生有幸。此脱俗之地,实乃人生一大享受。无奈军中之事不可耽误,此番不告而别,实乃迫不得已,望君莫怪。他日闲暇之余,虞涵定登门拜访。”
林英仔细看着这信,落款是——武陵帅虞涵。林英读完后哭笑不得,平日里不客气的很,怎么一到纸上变得乖起来了。林英刚放下信,发现背面还有字,上面写着“正面那些是唬你的,要是觉得想念本姑娘了,来武陵找我吧。”
“这个家伙”林英嘴里嘀咕着,一边拍着咕噜叫的肚子去林中寻吃的,一边心里想“如今宇峒帝国元气大伤,武陵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南方的星瀚大帝老谋深算,不会不往武陵这块肥肉上多看几眼,以虞涵的脾气,定然会阻挠这场战争,不妙啊”
……
林英用树枝扣着牙缝,躺在虚炎的背上,虚炎也是老样子,一副不愿意搭理林英的面相,可虚炎身上的红色鳞片比之前光亮了不少,感觉更加鲜红了。
“这次她回去凶多吉少啊,我要不要回去助她?”
虚炎听此到话,还真的愣了一会,好像在思考一样,突然,虚炎头猛的晃了一下,独角在空中划下,火星四溅,独角瞬间被点燃一般着起火焰,示意林英随时可以出发。
林英却犹豫着迟迟不下决定,他想着老头子走时告诫自己,虽有一番武力,却不可过多干扰世俗之事,破坏大陆的平衡,但若是自己有危险,须以雷霆手段打击敌人要害,切不可心慈手软。
“救自己未来的老婆,嘿嘿,这不就是帮自己么,老头子,我林英可没不遵守诺言,是你让我这么干的”
林英飞速从屋中取出自己的酒葫芦和那把“大扳手”,把葫芦系在腰上,武器放在背后。林英看看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地上树木的影子,对着虚炎说,“现在接近正午,雨泽深处那些可怕的物种会出来活动,按时间算,万里烟云兽肯定按上回的路线走,她们现在已经越过那里了,我们走不了那边,只能绕路,我们走绝天石林边缘,然后直奔武陵皇都洪武城,虽然也有危险,但是总比此时雨泽森林安全的多,出发!”
虚炎跑了起来,即使林中草木纵横,但是那速度根本不同于回来时,之间虚炎浑身燃起赤色火焰,在林中的路上留下一条烧焦的马蹄印,只是过了一会,那马蹄印便会被风吹散。
在森林之中,永远不知道有多少猛兽在暗处盯着自己,速度就是生命。
……
另一边的虞涵则因雨泽森林中的各种物种惊叹不已,万里烟云兽也是速度极快的脚力,但是隐藏于林中疾行的她,看着头上时而飞过的猛兽也是不自觉的战栗。
“那是,狮鹫?不是传说中的物种么”
虞涵惊讶之余透过林间的缝隙望向几百里外身后的天空,看到一头如山岳般大小的巨猿,与一头腹生双翼的大虎撕打,二者呼啸之声传出千里,巨猿砸地那地面便要震动许久,而那大虎震翅打出的风压也击溃无数云层。
“那是泰坦和穷奇?这……”
虞涵再次看见儿时父亲古书上所画的那些传说中的凶兽。
虞涵庆幸自己提前通过了那里不然估计就要留在此处了。正在虞涵庆幸之际,雨泽森林最深处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好似动物生气之后喉咙发出的颤音。
胯下的万里烟云兽听到后又赶紧加速了,好像丝毫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刻,虞涵也感觉到了万里烟云兽表达出的恐惧,抚摸着烟云兽的脖子。
她忍不住好奇回头望去,两只凶兽听到这声音也赶紧互相松了口,各自向自己深处的领地走去。
虞涵见此情形,心想,这两头传说级的凶兽竟存在,而且看样子它们并不是雨泽森林最强大的存在。这着实是让虞涵觉得自己从前所在的世界太过狭小,她也暗下决心,此次战役平定之后一定再来这雨泽森林看个究竟,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当虞涵赶回洪武城时,已是深夜,她没有去皇宫见国君,而是先去了赵宇鸿的府上,万里烟云兽在一个挂着空牌匾的门前停下,虞涵透过缝隙看了看门内,发现里面没有灯光,她推开了门,发现院内空无一人,只有赵宇鸿的飞电拴在马厩下。
虞涵走进赵宇鸿的屋子,看到墙上挂着的盔甲,但他并不在府中。虞涵感到奇怪,若是赵宇鸿去了军营,一定会穿盔甲,若是去了别处,定会骑马,难不成,去了皇宫?也不应该,他平时烦那些大臣烦的要死,不可能这么晚还留在那,究竟是去了哪呢?
虞涵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快速赶往皇宫。
当她赶到皇宫大门前,发现平日里至少要十几人把守的皇宫城墙上只剩下两个人,这说明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喂!给本帅开门!”
“你是何人?”城墙上的两名士兵大声问道。
“这才几天连我都不认得了?我是虞涵!”
“什么?虞元帅?”“这战甲披风看着倒是不假,可元帅不是失踪快一个月了么……”虞涵听着城墙之上两人议论着,大喊道“你们是开门还是我破门杀进去?!”
“还请元帅赎罪!开城门!!!”里面的兵士急忙喊着,他们深知这位武陵帅的脾气,虽是一介女流,却以脾气火爆最早在军中出名,从来没人敢往虞涵的怒气上撞。
虞涵一进刚打开的城门,便闻到了顺着风飘来的淡淡的血味。联想到赵宇鸿不见踪影,她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赶紧驱着万里烟云兽快步前行。
本来皇宫之中明文规定,不允许有马匹兵器等物出现,但是虞涵进来却没人敢拦着,足以说明虞涵在国家的地位之重要。
虞涵到了大殿前,发觉里面的血味更重了,久经战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推开大门,发现里面不同寻常的点着蜡烛,而国君更是在这深夜坐在大殿之上,两旁站着许多文臣,却不见武将,那些大臣更是平日里只认得金银与疆土的馋臣。
虞涵瞄了一眼大殿的地面,接着微光她发现原本镀金的地面蒙上了一层略显红色的水珠,别人不知道,可虞涵一眼就看出,这是刚刚经过打扫的血水,还没有晾干。
大殿里的群臣都被轰然推开的大门震惊,他们从未见过敢擅闯皇宫又如此嚣张之人。武陵国君定了定神,仔细的看着从殿外走进来的黑影。
烛火实在幽暗,看不清面貌,甚至身形也模模糊糊,只是月光下不断闪烁的银枪和雪白色的披风实在显眼。
周围一个个穿着各式长袍的大臣,见了这身影,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有的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不敢直视虞涵。
国君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在不断的发抖,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猛的吞咽下口中的唾沫,颤声道“虞……虞涵?”
虞涵以惊人的眼力将此刻国君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又扫了一遍各个大臣的表情,她知道,此刻的大殿中,绝不是平常议事这么简单。
虞涵抱拳,无视底下的群臣,冷冷的看着国君道“臣,回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