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涵躺在摇椅上仔细品味着野果带来的甘甜。随着丝丝汁液入喉虞涵也渐渐前往梦乡,她没有注意到今天这无边的森林竟出奇的安静。
林英面前之人透漏出一种阴翳,让整片林子都越发的阴冷。此人蒙着面看不出样貌,但是修长而不缺乏健壮的四肢足以说明这人的身手矫健。
在危险的雨泽森林里,没有人是弱者,任何的蔑视都将带来不俗的后果。譬如昨晚的虞涵,如果林英不在她身后,恐怕到了今早连个骨头都剩不下。
敏锐如林英也只是在天亮之时才发现此人跟在后面。但此人站在那里并不说话,林英不断观察着那人,并没有发现他带着什么兵器。
林英又仔细的看了看他的双手,果然,此人手中握有一柄短剑,看上去像个刺客佩戴之物,只是短刃与手指上残留的血迹告诉林英这刀刃不是摆设。
此人一语不发,只是用眼睛警惕的看着林英,一动不动。
只是那一双桃花眼让人不禁忘神,似乎是个女子的眼睛一般,若不是那眼中目光犀利,充斥着杀气,恐怕不知多少人会被这一双柔美的眼睛迷惑。
林英在这山林之中还没有见过此人,显然不是这林中的常客,不知是敌是友才更要加倍小心。
“朋友,若是在此迷了路,我可以帮你指一条”
那黑衣人终于开了口,扬起左手所持短刃指向林英身边挂着的酒葫芦,“腰上的酒不错”
林英听这清朗的嗓音,确定无疑对方是个男子,而且嗅觉异常灵敏,起码要比一般都动物还要灵敏许多。
林英微微一笑,没有放松右手的弧齿,反而握的更紧了。左手拿出腰间的葫芦,拨开盖子便饮了一大口,随着几滴琼浆自林英嘴角流下,酒香便飘满了这一小片林子。
“嘶——”林英笑着看了看对面的男子,左手发力将葫芦扔出,不过眨眼之间便到了男子近前,那力道绝对是无比恐怖,完全能将一块顽石砸的四分五裂。此人也毫不犹豫,伸出另一只手把葫芦自空中取下,似乎根本没有费力气。
那人看了看手里接过的葫芦,没有矫情,将头扬起,把葫芦举起后把酒水倒入口中,空中的酒水经过林中空气的洗礼似乎更加芬芳。那些酒竟全都进入男子口中,一滴未漏。
喝过一大口之后依旧不动,像是在细细的回味着刚刚入口的美酒。
“酒鬼醉,这一壶有些年份,这酿造方式早已失传二十多年,相逢即是缘,这一壶卖给我可好”男子的手里还是拿着短剑,但是却不再指着林英,而是用刀身敲打着葫芦,不知是在探查这里面还有多少酒,还是想知道这葫芦的材质。
林英的微笑还是挂在脸上,“朋友说笑了,我这酒是自己喝的,不卖。”
“如此,可惜了,那便还给你吧”
林英看着眼前飞来的葫芦,没有丝毫慌张,也是与那黑衣人一模一样,伸出手稳稳接过,随即又挂在腰间。
黑衣人率先开了口,“身手不错”
“彼此”
林中的气氛瞬间凝固,安静的可怕,像极了一潭千丈湖水,表面上看似无波无纹,但水下皆为食人巨兽。
林英与男子瞬间消失在原地,二人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前一刻还在天空中着俯视着二人的雄鹰如今也吓了一跳,它想不到二人的速度已快到鹰眼无法捕捉的程度。
叮——
叮——叮——
二人在空中不断摩擦,相互摸索着,弧齿与那短刃不断接触,如同风铃一般叮叮作响,应和着林中的微风,当真是天公作美,树叶缓缓而落,所谓雅致,所谓气场,那星瀚帝国最动人的歌姬也不过如此。
倘若不是时而有被切为两半的树叶落下,若非在这雨泽森林之中,定会引来不少高手驻足观看。
那黑衣男子不断踩踏树木,借以发力,向着一个方向飞驰而下,发起凌厉的攻势。林英则恰恰相反,栖身于地面,发现目标便飞跃而击,他们战斗方式的不同导致二人真正交手的战场始终在空中。
林英的弧齿今天算是头一次遇到对手,从前不论遇上什么兵器都一击即破。
“重如玄钢,迅若棍棒。钝刃无锋,胜过长弓。别看这兵器没有锋利的刀刃,威力可是比那百步穿杨也不逊色。虽然厚重,但是发力极快。你要好生修行才是……”当年老头子为林英挑了这把弧齿作兵器,显然是老头子预见了这兵器的潜能与林英未来驾驭这神兵利器所能达到的高度。
不知道相互试探了多久,林英发现男子虽然速度极快,但是力量与自己还有一定的差距。
于是林英的每一次攻击都加重,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的相反,林英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想要通过自己四肢的力量冲击来减缓对方的速度。但是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的过招速度还在升高,战斗节奏已经渐渐向着林英不可控的地方发展。
原本悦耳的声音已经演变成了紧张的琵琶声响,忽如三千秋雨冷彻骨髓,与一面牛皮大鼓相碰发出不绝声响。
林英的爆发虽高,可一直爆发下去打成这样的持久战他也没有想到,如今的进攻和防守完全不是自己有意为之,全靠着林英可怕的本能和意识。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地上的落叶都被一分为二,几乎没有一片叶子是完整的,地上不断出现林英的一个又一个脚印,深深的印在地上。
此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仿佛过去了许久,林英的体力已经接近峰值,但是他瞥见了一眼那黑衣男子的额头,此时也满是汗水,比自己强不了多少。
林英不相信此人真的能如此完美,速度力量甚至是一招一式都毫无破绽,突然,林英看到了树上有许多脚印,本来并不易被发现,但是林英在这关头还是注意到了。
他只瞥见一眼,便发现这些痕迹都在树干偏上,几乎接近树梢位置,说明黑衣人想要用更大的冲击来抵消林英的进攻。
但是如果林英找准一个点,一个黑衣人本来计算好能落在一棵树的最高点,倘若林英突然发力,黑衣人踩不到树干,无法借力,就会飞出去,到时候主动权就在林英手中了。
“就是现在!!”林英看准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向着黑衣男子的身体用尽了浑身力气来冲杀。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招式势大力沉的特点还是被对方看的一干二净,双方眼看着就要撞倒一起,林英即将印证自己的想法,他将弧齿于自身的左下方,右手持兵,全身迸发出恐怖的力道,把弧齿猛力向右上方甩出,但是黑衣人双手一起用刀刃挡住了弧齿,但是林英掀起的气浪太过惊人,不仅将黑衣男子的斗篷和遮脸布全部撕碎,更是在其双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因为黑衣人浑身被结实的夜行衣包裹,即使出再多的血也是看不到的,但是此时黑衣男子也是将一只脚重重的踢在了林英的胸口,只有林英听得到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黑衣男子就像林英预想的那样,因为所受力道太大,失去了身后的借力物体,瞬间被林英击飞了出去,落在了远处。而林英也是因为被踢了不轻的一脚而极速落地,两只脚都插进了地里,只是地上布满了一半一半的树叶。
不靠近根本看不出来,林英右手虎口开裂,他落地后瞄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握紧弧齿,不让血液流出。反观刚刚落地的黑衣男子,也是双脚落地,手里还是拿着那柄短剑,二人此时一模一样,看着对方,一动不动,就像刚刚遇见一般无二。
虽然离林英有一段距离,但是林英总算是看到了那男子的容貌,说是俊俏都有些不足,男子长得实在不像个男人,那一双桃花眼虽流露着仿若实质般的杀气,但是依旧挡不住那两汪春水的秀丽,仿佛雕刻出的脸颊更是不知能吸引多少女子,那一头灰色短发更是引人注目,将他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就连林英也忍不住嫉妒这张脸,更可悲的是林英自己更是觉得输了半招。
可远处的男子心里也相当不平静,他惊人的嗅觉闻得到自己的双臂现在已经满是献血,不是一个伤口,他估计现在两条手臂都已被震的皮开肉绽了。他看着林英像个没事人一般站在对面,心里盘算着还是低估了林英,若是换了别人,这一脚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
可惜在场没有任何观众,就连野兽也早就四散奔逃。这一瞬间的交锋绝对叹为观止,足以流芳百世。当许多年后二人都成了大陆上屈指可数的角色,被问起哪一次战斗最难以忘怀,二人都瞬间想到这个对视的场面。
“在下林英,还不知朋友名号。”林英此时收起了笑容,强忍着胸口的痛,撑着自己的声音保持不变,面无表情的问道。
“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