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别的乞丐都在讨饭,你为什么不去呀”
“哼,嗟来之食,我不稀罕”
“有意思,你不饿吗,拿着吧,这馒头虽说卖相不好,但是味道可是一绝啊”
“我不吃”
“那这样吧,你看那边的蒸笼也没人看着,你悄悄的偷几个馒头回来,就不算是别人施舍给你的了”
“强盗之事,我做不来”
“哈哈哈,好小子,有个性我喜欢,看你身体这么结实,愿意当兵吗,跟着我从军打仗”
“我爹就是被当兵的给杀死的”
“你看好,我与那些歹徒可不一样,我们负责将那些杀害你爹的人赶出去,让每个百姓都有饭吃,不再被别国的人欺负,追随我吧,你将来就有机会亲手为你爹报仇,哈哈哈,不过最大的好处是有不要钱的馒头吃,怎么样”
“那……我跟你走”
“我,虞子昌,你叫什么?”
“赵宇鸿”
……
两个月前——
雨泽森林已经进入雨季,连绵的水滴自九天而下,不断洗刷着林间野兽们留下的污渍。每到这个季节,林中难以分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山风穿过各个粗大的树干之间,尖啸声回荡不绝,本来平坦的林野却成了亿万道水流的聚集地,从四面八方流淌而过,汇聚成一条条宽阔的江河奔向远方。
茅草屋本就古老的看不出年龄,在这整日的倾盆大雨之下更显得不堪一击。生性怕水的虚炎如今也躲在屋子里避雨,原本狭小的屋子瞬时又失去了半壁江山。
林英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如若不是均匀的呼吸声在这个小空间里回响,就好像是一具尸体放在虞涵身旁。
小窗户被雨点疯狂敲打着,丝丝凉意钻进虞涵的被子里,即使自幼习武的她也蜷缩成一团挤在墙角瑟瑟发抖。林英的鼾声在她耳朵里钻进去又钻出来,反反复复,丝毫不顾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在此任凭寒意敲打。
虞涵用力的把一只脚踹向林英,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压过了风雨之声,成了屋子里的主旋律。地上趴着的虚炎扭过头看着林英,眼神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你干嘛,我都梦到娶媳妇了”
虞涵脸上一红,嗔怒道“哼,那幸亏没让你继续睡,谁知道你这家伙会在梦里干出些什么”
满脑子黑线的林英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地上的虚炎,拿起自己的枕头扔了出去。虚炎也毫不客气,用牙齿和蹄子撕扯开枕头,里面露出了干枯的稻草,几口之下便尽数到了虚炎的口中。
“我的伤都已经好了”
“这就是你踹我的理由?”
虞涵望着窗外绿豆般的雨点,向拿着酒葫芦的林英慢慢说道“我父亲失踪了,赵宇鸿那家伙……我也不再是那个将军,所以等这大雨停了,我想去这山林之外的世界看看,把这大陆看个遍,寻找我父亲的下落”
林英听后感觉这壶里的酒不知怎么的变了味道,随即收起酒葫芦,也看向了窗外的倾盆大雨,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好啊,等这雨季过去,我陪你一起去吧”
耳朵里听着林英话,虞涵愣了愣,但是心里却生出一股浓厚的暖意,问道“你也去?那这房子怎么办”
“这房子一般人绝不会来此,况且那老头子即使回来了也不会担心我,到时候我会留下字条……”突然,一丝光芒在远处的树梢闪过,林英敏捷的洞察力将其收入眼底,在这不知多厚的乌云之下就是太阳也照不出一丝光亮,可恰恰这不一般的光芒照进了林英的眼睛。
“你怎么了?喂!”虞涵在林英的眼前挥舞着手。床上的空间本来并不富裕,虞涵因为这个动作身体往前靠拢着,整个人几乎贴在林英身上。可意识到危机感的林英哪看得见此时的虞涵,嘴里嘟囔着“怪谁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虞涵听了林英的话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脸上的赤红色爬上耳根,以为林英在说自己,刚想着开口数落林英,可林英拿起弧齿顶着雨就冲了出去。
“林英!你去哪?”虞涵撅起嘴看着林英远去的背影,心里生出些许担心。可趴在地上的虚炎却不以为意,它深知林英的强大,继续在地上不断的打着瞌睡。
只顾着奔跑的林英没有注意到虞涵的话语,此时的他实在腾不出思想,他一心只想搞清楚在树林另一边的人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自从那个自称云枭的黑衣人出现在这林中,林子里就越来越奇怪,这比往年提前了将近一个月的雨季暂且不谈,那老乞丐更是神秘,竟然认得常年住在无人区的老头子,此番还特意来寻他,而且那人实力定然不俗,否则早就葬身荒野了。
其实林英也早有想法想要去外面的大陆看看,他预料到这些不同寻常的变化仿佛在告诉自己什么信息,迫切的想要弄清楚一切。
但是他心里舍不得这自在的生活,也放不下虞涵。但是如今虞涵竟也有想要游历一番的想法,他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去体会各种各样的生活。
可能林英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虞涵在他心里的地位竟到了这样的高度,竟然能限制他对自由和梦想的渴望。
雨泽森林的雨天与外界不同,这座庞大的山林中只见雷声,从未出现过闪电,而且每逢降雨,林中的野兽像是受到了异常的惊吓般都会躲起来,一开始林英以为动物皆害怕雷声,直到他发现即使没有雷声的雨天也没有动物愿意出来捕食,他明白了野兽们只是害怕这雨天。
随着树林慢慢倒退,林英赶到了那片有光的林子,他环望四周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才感觉到顺着脸颊流下的雨水,带着一丝林中的土味滑入咽喉。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有人徘徊在附近也无法发现,滂沱之水太过繁杂,脑海被雨滴的敲击声淹没,此时的雨泽森林任凭谁来恐怕都会五感全失,别说是找到路径,就是看清前方的树,都有些难度,如同林英这般极速奔跑,明显已经是极其适应雨泽森林的地形才能做到。
林英仿佛想要于大雨之中寻求一丝解脱般,一动不动任凭风雨敲打。他拿出葫芦,随即一口老酒嵌入唇齿,再配上此情此景,这一刻的林英已经超脱于万物,五感全失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自己的沟通,再加上一壶酒鬼醉真是人世间极大的享受。
正当林英品完了一口壶中之酒,第二口正要下肚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的树下传来“林英兄不打算给在下尝一口?”
弧齿飞出,就像是预先瞄准了一般,自林英手中精确的切断了身后的那棵老树,随后回旋至林英手中,于林英而言,这就像是本能——林中的所有人皆为杀身之仇敌。
林英回头,心里震惊的很,可他明白,脸上不能露出一丝慌张,还故意翘起嘴角,“哈哈哈,原来是云枭兄,别来无恙”
回过头的林英看见一个黑衣人,只是这件衣服明显是旧的,已经看出其上的磨损和大片的灰色印记,手中一把短刃,只露出一双桃花眼,林英一见此人,便知道是多日前来此的云枭。他身后倚着的就是自己刚刚斩断的古树。
二人的关系说到底也不是熟人,在对方心里,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没遇到过的强大敌人,但是却不能摆出一副仇视的样子,会显露出自己最忌讳的弱点——心胸与城府。他们都想在第一时间杀掉对方,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和手段;他们都想猜出对方的招式,却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