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父子送走李世民,杜如晦有些尴尬地看着郑观音,然后朝她深深一揖,道:“是克明对不住夫人了!”
郑观音叹了口气,将两个女儿揽在怀里道:“你我君臣敌对,命运使然,又何言对错?恨只恨先夫没能早日与先生相识,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杜如晦将郑观音母女安置好了,又给她配了两名婢女使唤。孙思邈给郑观音把过脉,开了两幅补血滋养的药,杜荷安排厨下煎药。
杜荷喊住杜如晦:“阿耶,难得孙神医住在府上,就让孙神医给你把把脉,总胜过儿子这半桶水开的药!”
杜如晦眼睛微微湿润,拍拍杜荷的肩头,道“我儿长大了!”
“有劳神医了!”
孙思邈给杜如晦把了个脉,沉吟半响,道:“恕老道多嘴,杜相正值壮年,如一颗参天大树本应该枝繁叶茂,可惜砍伐过度,叶颓根伤,要是再不调养,杜相最多可活一载!”
杜如晦吓了一跳,道:“孙神医,可莫要吓杜某!”
杜荷撇了撇嘴,暗道:“人家药王可一点没吓唬你,明年五月就是你的祭日!”
孙思邈手捋银须,淡淡道:“老道从不打枉语,不过杜小哥给你开的方子改了你的命数,持续服药可多活三载!”
杜荷抓住孙思邈道:“孙神医,求求你救救阿耶!”
孙思邈道:“杜小哥,你应该‘药医不死人’!杜相如果继续伤神熬夜,酒色过度,那就是吃仙丹也没用!”
他望着杜如晦道:“杜相,常言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杜相经常服用这虎狼之药,再壮的身子也经不住这般砍伐!”
杜荷一愣,道:“阿耶!你在外面有女人?你都开始用壮阳药了?”
杜如晦老脸一红道:“也没有了!就是和长孙大人在绛雪轩梅娘那里服了两次龙虎丸。长孙大人也是好意,这龙虎丸可是霹雳堂从一个西域胡僧手中得到的,一丸千金。”
“长孙阴人?”杜荷一惊,念头急转暗自思忖:“这老贼一直善用上不得桌面的手段害人!阿耶在朝堂上挡了长孙阴人的路,老贼就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暗地下手,阿耶一死,朝堂就彻底掌控在他的手上了!”
杜荷记得就连文德皇后也数度劝谏李世民,切不可给自己的亲哥哥太多的权利。当年,长孙晟死的早,长孙无忌和妹妹被大兄长孙安赶出了家门,幸亏舅父高履行收留,长孙无垢才得以顺利的嫁给李世民。
贞观初年,长孙安造反被李世民擒获,长孙无忌不伸手搭救反而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让李世民处死长孙安,彻底寒了文德皇后的心,本来一家人亲兄弟,何至于闹到这般田地。长孙无垢看到了自己这位兄长的狠戾无情,要是让他掌握朝权,李承乾要么沦为他的傀儡,要么长孙家族贵极而衰,甚至全族丧命。
李世民没拿文德皇后的的劝谏当回事,李承乾与李泰、李恪明里暗里的皇位之争,都有长孙无忌的身影。最后,李承乾造反失败,长孙无忌硬生生从李世民手中挡下了李恪的皇位资格,走马换将,将自己的亲外甥小九李治抬上了龙椅。
哪知,长孙无忌这次彻底看走眼了!
本以为李治性格懦弱无能,哪成想天可汗的基因如此强大,蔫人出豹子!李治联合一般文武大臣一下子撩到了长孙无忌,将长孙家族送上了不归路!
杜荷望着杜如晦悠悠道:“阿耶!这是长孙阴人在给自己日后独揽大权提前扫除障碍!你老人家挡了人家的路!”
杜如晦哼了一声,道:“满朝衮衮诸公难道还都不过一个长孙无忌?”
杜荷暗自摇头,道:“还真都不过!下好这盘大棋的关键是阿耶和文德皇后!还有秦琼!这三棵大树不倒,大唐谁也别想专权!”
孙思邈道:“杜相这段日子最好戒色戒酒,再服用滋补汤药固本培元,老道给你扎几针吧!疏通疏通经络,刺激一下的壮大!”
杜如晦尴尬道:“如此劳烦孙神医了!”
孙思邈个杜如晦扎了几针,杜荷趁机安排厨下准备晚饭。厨娘给郑观音做了四样精致的小菜:清般胡瓜,香菇炒油菜,老母鸡炖三七,东坡肉。
两个小丫头倒不认生,熟稔的追着杜荷喊着“哥哥长,哥哥短。”一顿精致的晚餐,更使两个担惊受怕的孩子吃的满嘴油光。
杜荷给郑观音清洗过伤口,敷上刀伤药重新包裹好。
郑观音喝完丫鬟端上来的草药,满含感激的望着杜荷道:“多谢二郎了!今日若非有你和孙神医,妾身母女早已去见先夫了!”
杜荷收拾好酒精药品,笑道:“夫人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会出手的。夫人安心在这歇着,明天我再来给你换药。”
“婉娩,婉顺,哥哥走了,明天再找你们玩!”
杜荷回到自己的院子,又和孙思邈聊了一会如何蒸馏酒精以及缝合清创的一些常识,令孙思邈眼界大开。
杜河道:“孙神医,我知道你医者仁心,但这蒸馏白酒和酿造白酒涉及我大唐对异族的技术压制,能晚一天传播出去就尽可能晚一天。敌无双存!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还有,白酒的酿造是小子日后的一项生产大计,它将养活数以万计的大唐伤残军士。如果世家门阀获得此方,将对我的计划造成不必要的被动!万望老神仙保守秘法,待小子的品牌全部铺开占领市场,打开局面再扩散也不迟!”
孙思邈历经隋唐两朝,能获得“药王”的殊荣岂非凡辈?他恍然道:“还是小哥思虑周全!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话说得有见地!那这样,老道以后观内的酒精就劳烦杜府提供,老道用药材冲抵如何?你知道的,老道孤家寡人,没什么积蓄,即使给人看病也很少收钱。”
杜荷笑道:“老神医宅心仁术,小子佩服得紧!那就如此,以后老神仙的酒精和白酒用度就由小子全包了!千万不要跟我说钱的事!你帮我医好阿耶和秦大将军就算帮小子大忙了!以后还要多多麻烦老神仙!”
孙思邈道:“叨扰了!如此老道愧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