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指着远远便能看到的火光,对着浅紫和一位看起来挺斯文的墨侠说道:“前方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小郭你和浅紫留下来处理一下后事,我先去新丰县打探打探。”
“这个小孩是个麻烦事,浅紫,你把他送往最近的义庄。我来把他爹的尸体给处理了。”
张星痕一听要把他爹的尸体给处理掉,对着三位墨侠说:“我想看我爹最后一眼,行么?”
“去吧,孩子。”
张星痕走到父亲尸体面前,跪了下来,对着已经离去的父亲三叩九拜,没有说一句话。拜完之后,对着兰浅紫说:“动手吧。”
兰浅紫掏出一个小紫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张猎户的身上。
尸体一瞬间便着了起来,尸体上冉冉升起了黑烟。
黑烟变幻莫测,张星痕傻傻的看着,黑烟好似形成了一个父亲的黑影,向他招手,向着自己说话。虽然听不见,但是从父亲的口型来看,好像是说男孩子要坚强,要好好地活下去,以后还要你照顾好娘亲和姐姐。
张星痕看着黑影,默默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巨剑墨侠用背后的巨剑给张星痕削了一块简易的木质墓碑,朝着张星痕问道:“你爹叫什么?”
“张阿祥。”
巨剑墨客用利用指劲在这块木质墓碑上写了“慈父张阿祥之墓”七个大字,对着兰浅紫说道:“这字可还行?紫妹,你先带他离开吧,我把他爹葬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老孟说完便一道黑影遁入森林之中。
张星痕听不懂老孟在说什么,应该是鼓励自己从父亲已死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意思吧。张星痕刚想开口让几位墨侠去救救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但是兰浅紫趁着张星痕不注意,点了张星痕的安眠穴,张星痕立马失去知觉,昏睡了过去。
张星痕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是否再遇到过父亲,等到张星痕醒来的时候,就只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床边留了一封信和一些散碎银子,信里面具体写了啥,张星痕也看不懂。只能猜测兰浅紫让自己拿着这些银钱,自己先过一段日子吧。
推开房门,明媚的阳光照进屋里。
这是张星痕自那晚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温暖。
“哟,你小子醒了啊。”院落里,一位腰粗膀圆的老头正在给他心爱的花花草草浇水。
张星痕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位老人家:“您老人家是......”
“你就叫我‘老陶’吧!”老人家爽快地答道,“这里呢,是洛阳下城刘家义庄!”
“我不是被墨侠救了么?怎么被送到义庄了?”张星痕疑问道。
“不送你到义庄,送你到哪?”老陶反问道。
义庄,乃是当地宗族为供没钱的宗族子弟生存建的“庄子”。同理,还有“义舍”“义学”等等。除了救济本族没落的弟子外,还承担着救助社会没有谋生能力的幼儿。不少年老丧子的宗族甚至会在“义学”内挑选不错的孩子当做养子。
茶馆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义庄算是张星痕在茶馆里听到比较多的词了。是故张星痕听“义庄”两个字从老陶嘴里出来,便知道自己可能便当做了没爹没娘的孤儿送到这里了。
张星痕听老陶这么一说,停下了脚步,黯然神伤的低下了头:“陶老伯,你有没有......”
“啥事啊?”老陶依旧在给自己的花儿浇着水。
“有没有听说一个妇人和一个女孩得救?”张星痕挣扎了很久,他希望自己得到娘亲和姐姐得救的消息,但是更怕自己听不到她们的消息。
“好像没有。虽然摘星阁和墨池两大门派和皇锦营都出动了大量的高手围剿九头蛇,但是因为九头蛇手下妖怪数量过于庞大,造成这次浩劫死伤的范围过大。两大门派和皇锦营都死伤过半。我这义庄最近是没有新人来哟。”老陶顿了顿,“我这刘家义庄是离新丰县最近的一个义庄,不过这几日倒没听说,新丰县有人活着逃了出来。小子,你是第一个被揪出来的活人”
张星痕听后便“呜”的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爹、娘、姐姐......”
“孩子啊,哭吧,哭累了就好。”
整个上午,院落里面有一个小屁孩躺在地上一直地哭。义庄之内其他人也没有理他,而负责照看张星痕的老陶,该挑水的时候挑水,该浇花的时候浇花,一点宽慰他的举动都没有。
待到中午,老陶做好了饭菜,将饭菜端到院子中的石凳上,对着躺在地上泪都哭干了的张星痕说道:“嘿,小屁孩,肚子哭饿了么?吃饭啦!”
张星痕想了想,自己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刚才哭了很久,肚子确实有些饿,便立刻爬了起来,坐在石凳上,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没趴两口饭,眼睛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哎呀,不是。小兄弟啊。你刚刚不是吃饭吃得好好的嘛?怎么又哭了?”老陶放下了筷子,对着张星痕问道。
张星痕醒了醒鼻涕:“想我娘了,你这小白菜做的没有我娘做的好吃。”
老陶瞪大了双眼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吃我的饭还嫌弃我做的不好吃,头一回见到你这么难伺候的娃!”
张星痕安静了下来:“陶伯伯,我娘和我姐是没了希望活下来了,对不对?”
老陶夹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别人呢,喜欢说好话给人听,给他人带来希望。而我呢?专门讲些不中听的真话。来来来,这鱼是我的拿手菜。”老陶加了一块鱼肉放进张星痕的碗中。
“我也不知道你娘和你姐的具体情况,但大多是没希望了吧。两大门派和皇锦营去的人大多都没回来,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听一些受伤回来的方士说,这些妖怪有意识的将新丰县中心围住,不让任何人进出。”老陶说完这句话,便把头埋进大碗里,狠狠地趴了几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