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老夫子的话音刚落,荀家十一位弟子均主动从草席上站了起来,整齐划一地走到课堂右边荀岚的面前排起了长队,其余各家弟子也逐渐起身的跟着荀家弟子排起了队。慢慢的,只剩下六人仍未动身,其中便有我们的张星痕。
这六人拿起书本,一会摇头晃脑,一会抽自己一大嘴巴,看来,这些人仍未能背诵《秦风·无衣》。
待张星痕起身,已然是队伍的最后一名了。
荀岚那头看所有弟子均已起身,便开始抽背,十一位荀家弟子无一不流利地将《秦风·无衣》背完,之后的各位弟子,有些倒背如流,有些节节赖赖。至于那些背错的,自己主动到荀老夫子那里伸出手掌,领一记竹条。
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轮到张星痕了。这时荀老夫子伸了个懒腰,示意张星痕来到自己跟前背诵,同时挥了挥手,让荀岚下去。
“嘿嘿,老夫子又要让姓张的私生子出丑了!”袁绍偷偷地和曹操说道。
“哼!这种不学无术之人,怎配进荀家学堂!”曹操附和道。
张星痕一脸委屈地走到荀老夫子前:“荀老夫子,弟子张星痕。上节课学到《秦风·无衣》……”
荀老夫子没等张星痕说完,便开口道:“背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无衣……”张星痕连着说了两个“无衣”,便知道自己又要挨打了,抬头一瞥,却见荀老夫子早已掏出了竹条。因为害怕挨打,张星痕急忙地喊道:“夫子,夫子!我记得!”
“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王……”张星痕挠了挠头,感觉实在是背不出来了!
只见荀夫子一记竹条打来,张星痕顺手将竹条接住,对着荀夫子说道:“荀夫子,这《无衣》太拗口了!”
“拗口又怎样?”
“昨日回家,我请教了葛玄。”
大伙儿听见张星痕说“请教葛玄”,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一个十岁的大童,居然去向一个五岁小儿请教,真是笑死个人了!
荀夫子见他说向葛玄请教,心想这“葛玄”被誉为葛家千年一见的神童,便开口让他继续说。
“昨天下午,夫子传授我们《秦风·无衣》,弟子愚钝不懂,便向葛玄师弟请教。他说这首诗的主要意思是‘谁说我们没衣穿?和你一起穿长袍。大王发兵去打战,修里我的戈与矛,我们有同样的仇人……’”
荀老夫子听张星痕解释这首《秦风·无衣》的意思,略微点了点头道:“你既然已然知道这首《秦风·无衣》的意思,为何不反推出原句呢?”
张星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哦!我怎么这么笨呢?”
然后便接着背出了自己刚刚没背到“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豁然之间,张星痕觉得这首《秦风·无衣》并无什么难处。
待到张星痕背完,荀岚便让各位没有背出来的学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接下来,要由荀夫子讲述《秦风·无衣》的含义。
荀老夫子拿着竹简,慢悠悠的说道:“刚刚,张星痕八九不离十的说出了这首诗的表面意思,咱们就讲讲这首诗背后的故事。
据《左传》记载,鲁定公四年(公元前506年),吴国军队攻陷楚国的首府郢都,楚臣申包胥到秦国求援,‘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秦哀公为之赋《无衣》,九顿首而坐,秦师乃出’。于是一举击退了吴兵。可以想像,在秦王誓师的时候,此诗犹如一首誓词;对士兵们来说,则又似一首动员令。”
由于张星痕已经将这首诗的表面意思给讲了,所以今天的课,并未花多长时间便结束了,荀老夫子下午又交了一首新诗。由于张星痕掌握了背书的方式,课间便又向葛玄请教诗的意思,待葛玄解释完后,不到一炷香,张星痕便能将诗背出来了。
这让一些本和张星痕同样背不出来的士族子弟心生憎恶了起来。
下午放课后,各家的子弟纷纷收拾自己的学具,准备回家。
“袁绍,你看那姓张的,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呸!”一位刘姓子弟鄙夷的说道。
“就是!这姓张的,还不知道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有咱刘家来头大?”说话的是一位正儿八经的皇族子弟,名曰刘焕。别看他年龄小,但单论辈分,他还是当今圣上叔叔辈的人物。他只恨自己只是父亲的一门小妾所生的长子,不是嫡子只是庶子,所以地位并不是很高。
由于刘焕与袁绍都是长子,却都又是庶子,父亲却都喜欢嫡子,这让这两位相遇便互相引为知己。
“既然刘焕兄有意,不如咱们修理修理这小子,来给刘兄出口气?”
第二日,课堂之间便多了“张星痕是张让的私生子、养子”之类的谣言。
曹操一听,便知道这是袁绍的杰作。他这人,被族人的“嫡庶”观念压迫的太重了,不然也不会不远万里的将自己送到洛阳的荀家书院,而袁家的嫡子——袁术的待遇则完全不同了,进的是袁家自己的书院,袁家最好的夫子来教!
第三日,谣言更加过分。
“张星痕是张让的私生子,一个太监怎么会有儿子?”
“太监的儿子是不是也没有传宗接代的玩意?”
“给太监做干儿子,真给自己父母丢脸!哪是丢自己的脸面,是丢了十八辈祖宗的脸!”
话,虽然说得是张星痕。但是曹操的脸却火辣辣的疼!因为自己的父亲曹嵩便是“大太监曹腾”的养子,曹操有时又感觉到,这些刘姓皇族子弟,在说的不是张星痕而是自己。
第四日,荀岚从葛家得知,张星痕乃是普通猎户人家的孩子,被葛家所救,葛家便当作自家孩子送来学习,便吩咐那些乱嚼舌根的学子停止散布谣言,不然要吃竹条五十记,这才将谣言止住!
但是,刘焕和袁绍,显然不想就这样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