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氏退出之时,屋外响起一个洪亮声音道:“师弟,好买卖都送上门了,还窝在家里干嘛?”
殷芊芊笑道:“虚涵师兄永远是人未到声先至。”
东方鹄听声已忙站起来,边出迎边应声笑道:“正是这好买卖,才请大师兄与众师兄弟们赶紧来商议一下如何作为。”东方鹄才走到书房门口,外边进来一个穿着灰蓝道服,头戴逍遥巾,双目炯炯有神,走路一拐一拐的中年道人。此道人是东方鹄师兄,也是他们门派的现任掌门人,道号虚涵。
俗语云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别看虚涵外形不怎样身上还有些缺陷,然他是自幼跟随他的师父人称活神仙的玄真真人学艺的,深得玄真真人喜爱,更得玄真真人倾囊传授,虚涵不单道术高明,医术也是十分高超,游历时被世人称之为再世华佗,更是把他师父玄真真人的活神仙的名号接了过来,还有一样他是别人难以拥有的,就是他对自己那些师兄弟们是真心的疼惜爱护,所以深得众师兄弟们对他的衷心敬重。他那些师兄弟们虽然本事不低,手段也十分高强,然都是唯虚涵马首是瞻,众师兄弟能在一起这样和睦,与虚涵这掌门的友爱和善性子有莫大关系。
那些虚无的暂且不说,单说说他当年游历时恰遇鉴真欲五度扶桑,当时虚涵随玄真游历得知此事,鉴真知道玄真乃活神仙,故此请教行程吉凶,当时玄真没多言,倒是虚涵道:“大师此番东渡是能成功,然要是推迟十天半月会好些。”鉴真当时因扶桑使者赶催者,那些使者见虚涵不过是个饿小小道童,又是个身有残疾之人,所以瞧不起他,自然也就不理会。哪知他们赶着出海,果真在海上遇上恶风怒涛袭击,不得已在海上漂了十多日,那些使者这时候真把虚涵佩服的五体投地,后来他们陪同鉴真到了扶桑后,再回东土时,专程来找虚涵,并送上大礼以示答谢,也为此,虚涵一击成名。后人很多人都问虚涵如何得知,虚涵却十分谦虚道,据当时推测,海上很快会起风暴,仅此而已,但那些人还是把他当是修炼的功德。你要是说这只不过是一宗侥幸事件,那可以说说当年被世人称之为诗仙的李太白,当日太白也曾游历天下,然无甚收益,后来也是遇上游历的虚涵,两人相谈一番,太白改变了以往方式方法,终于让其才华得到赏识,为此,太白备下千金前来道谢,可是虚涵分毫不要,太白更是佩服的对虚涵顶礼膜拜。后来李太白学道求仙就是从这来的,也是有虚涵一再劝说,李太白才不至于沉迷炼丹服食丹药,否则天下没诗仙太白了,宫中没了翰林待诏,更没日后的三首清平调词了。李太白当日献了清平调后,特意把清平调恭敬书写一次拿来献给虚涵,以示友好。现悬挂在虚涵主持室内这幅太白真迹,是当年太白前来时,大家酒过三巡后,太白带着些微醉意写下的,所以更是龙凤凤舞,而他特意写下的那幅字,虚涵交由东方鹄的二位夫人收藏以示珍重。
东方鹄挽着虚涵走进书房,书房里的殷芊芊孙桂馨早已站了起来迎候,见虚涵进来,二位佳人笑道:“师兄来的真快,快请进来坐吧。”让着虚涵在窗户下那张香檀木太师椅坐下,再亲手奉上香茶。
虚涵坐下接过茶,向两位夫人道了谢,回头对东方鹄道:“师弟,果不出所料,逃亡的皇室果真走到我们这里来了。”东方鹄道:“师兄以为如何好?”虚涵喝了口茶,道:“世人皆认为是后宫惹祸,我一个世外之人本不好说什么。然如今来到家门前,就发生在眼前,我不得不想,不能不说,不能不做。要问我意思,我是决不这样认为。这不过是那些自己做了坏事祸事的权贵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责,硬是把屎盘子扣在弱质女子头上罢了。就如现在朝堂乌烟瘴气,还不是朝堂上那些世袭权贵权臣们,挟势弄权任人唯亲排挤异己贪赃枉法唯利是图造成的,这些事与皇帝有何关系,跟躲在后宫的女子更是扯不上。后宫的女子如何能得知朝堂上的事,须知自古就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训条惯例。等到闹出事来了,拉人家小女子来垫背,做挡箭牌,那些杂种别说不是男人,做人,连做畜生禽兽都没资格,因为畜生禽兽尚有天性,这类家伙只配做禽兽不如的东西。”殷芊芊道:“师兄是真性情的汉子,可惜世人绝不会认同师兄说法,因为他们早按自己脑子里人家说的认定了。”虚涵道:“这才是百姓的悲哀,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浑然不知,还替害自己的家伙摇旗呐喊,百般辩释。”殷芊芊道:“民间不是有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么?”虚涵道:“对对,弟妇这句更透彻了。百姓自古被愚弄以致无知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那些腐儒官宦。自古都是他们自己治国无能,硬是把责任推到那些无辜的弱女子身上或什么替死鬼身上,按上些莫须有罪名为他们自己开脱逃罪。此类杂种不得好死,死后亦不得安生,必定上刀山下油锅,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殷芊芊道:“师兄,我们恨他们也没用,千百年前历史是这样,千百年后还是会重演的,我们还是别管这些了,先看看眼前的事怎么办吧?”虚涵道:“对对,一说这我怒火中烧,控住不住自己了。难怪师父一向说我是自加桎梏,以致红尘俗世根难断,纵修炼百年,亦难成正果。”孙桂馨道:“那类杂种确实可恶可恨,人人得以诛之而后快。师兄气愤,亦是人之常情。”
这时外边进来一群汉子,东方鹄笑道:“师兄弟们都到了,快请坐下商议要事。”
那个束着发髻,插着一支长长碧玉簪,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笑道:“还是大师兄捷足先登。”
虚涵笑道:“虚文,众师兄弟中最小是你,最坏也是你。”大家开怀一笑。殷芊芊孙桂馨让着众师兄弟落座,虚文笑道:“二位嫂子不用折腾了,我们来这又不是第一次,让我们兄弟们随意就是了。”
殷芊芊笑道“那好吧,我也不世俗客套了,大家随意吧,否则真是见外了。”众师兄弟笑道:“在理。”师兄弟们坐立随意,孙桂馨笑道:“坐立是随意,茶水还是不能省的。”
虚文笑道:“这也随意就是了,就放在案桌上,谁渴谁去喝不是更干脆。”
孙桂馨笑道:“话是这样说,但毕竟还是有些礼数才算不是周全,这第一杯先奉上,谁再要谁自己续水就是了。”
虚涵道:“好好,就这样吧,要是再磨蹭把正事耽搁了可是得不偿失。”
东方鹄笑道:“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殷芊芊孙桂馨奉上香茶。待大家安置妥当,虚涵道:“兄弟们都到齐了,我们说正事吧。虚谷,你先说说外面的大致情况。”东方鹄道:“是,那我先把我们现在探知的情况跟大家说说。”
接下来东方鹄就把外面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东方鹄道:“兄弟们,前些日子我们已经推测过,天下恐怕会出事,现在看来是不幸而言中了。”虚文道:“也就是藩镇此番势如破竹,确实是有人在内接应。这猜想成立了。”那个只用头巾随意包着发髻,靠着书柜在随意翻看书籍的中等个子的汉子道:“可悲,我真不希望我们的猜想成了现实,可惜偏偏事与愿违。”虚文道:“虚竹师兄所言极是,我看他们打着那个清君侧的旗号也是内部的人打出来的。”
虚竹道:“这还用说,看看此番藩镇作乱,沿途关隘都是像手足无措,根本就没一点抵挡,更别说防备了,需要明白,那叛军可是攻城,再看看那些关隘上的将士,连土鸡瓦犬都不如啊,大多数都是一见叛军不是溃败就是望风而降,叛军只有数月已经兵临京城,那些关隘就是农房,也不会脆弱至此吧。没人在内响应,甚至那些家伙授意沿途关隘献关,我打死也不会相信。”东方鹄道:“是这理。如今既然事情发生了,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也得有所作为,我等修道之人虽不想过问世事,然兵甲动乱事关天下苍生福祉,我们不能把就手旁观。”
虚竹道:“是这理,只是接下来外边会怎样呢?”
虚文道:“叛军打到京城,我想那些家伙会乘机逼迫当今退位。”
虚竹道:“会这样的,因为当今储君战战兢兢当了这么多年太子,这十几年来每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样日子,后来两次休妻来保住自己储君之位,现今皇帝又宠上一位妃子,这虽说是贵妃,然整个后宫没皇后,就是这贵妃最大,现今这贵妃又奉旨管理后官,这与皇后无异,若是贵妃产出一子,他这储君被废是旦夕之事,他能不胆战心惊么,若有一丝机会,他必定就放手一搏,而不是等着人家把他废了甚至杀了。”
东方鹄道:“虚竹师兄说的在理,他不尽力一搏,恐怕日后就没他什么事了,就是他不想,他身边那些想跟着他封妻荫子的也会怂恿他,这储君是个没什么自己主见的人,在这情况下,他会下决心的,我们就看看这买卖怎么做吧。”虚文道:“如此看来,此藩镇作乱,就是这个储君为逼宫孤注一掷的豪赌。”
虚竹道:“这符合常理,人生有几个十八年,要是被废,日后还有他什么事,就是不死,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他要尽地一搏,也许就能一战功成,日后天下就是他的。这豪赌值,又十分迫切。”
虚文道:“那我们的赌注压在哪?”
东方鹄道:“我们这回赌注没必要孤注一掷,可以分散投注。”
虚涵道:“这样赌本是大些,但能保证赢得几率高许多。”
东方鹄道:“是这理。”
孙桂馨道:“你们别打哑谜啊,你们这样说的云里雾里的谁知道什么回事?”
虚竹笑道:“其实说开也很好解,是不是大师兄?”
虚涵道:“就是看开人家排开几个牌口,我们怎么下注。当然了,这怎么下注,我们好好商议一下,认真衡量一下,哪个下重下轻,否则得不偿失就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