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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沈之榭在孟夭后面跟进班级。
他坐在孟夭身后的桌上,轻声问:“舒然昨天晚上去你那里拿糖了吗?”
“没有,昨晚就没有看见她。”
“哦,一会儿下课你陪我去二部记东西。”
“什么东西?”孟夭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从铅笔盒里拿出一只笔。
“表演项目。”
“好。”
他们俩一人一句在老师眼皮底下接头讲话,却丝毫没有紧张,书齐齐翻页的声音盖过他们的谈话声。
“书15页,记......”
谈话到此结束。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熟练地可以准确地把握老师讲课时的节奏。
孟夭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的,他们的关系就成了“地下党”,但组织的目标很明确,只有一个—舒然。
她和他的沟通,几乎也全是围绕着舒然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初二啊。那时的沈之榭少言寡语,他的同桌是她,他的前桌是舒然。
老师说这么安排座位是为了带动周围人—沈之榭带动周围人的成绩,孟夭带动舒然的心情,两人的气氛带动周围人。
但即使她和舒然总是坐在座位上,天天看见沈之榭,但那一个学期下来,沈之榭几乎是不会主动和她们说话,被动也不会回答几句。
不记得是哪一天,沈之榭第一次主动和她讲话,他问:“这个号码是舒然的吗?”她还以为铁树开花了呢,笑答:“是啊!”
他沉默不语,思索了半天,她却发现他耳尖粉红。
铁树......真的开花了!
他同她讲:不要告诉舒然。
从那以后他就会有意无意地向她打听舒然的喜好,孟夭不以为然,替舒然庆幸有这么用心的人对她好。
他清楚明白,一切的源头都是从看见舒然的号码的那一刻开始的。
他庆幸:原来你就离我那么近啊。
有没有这样温暖的人,从你的心上掠过,不曾留下足迹,却温暖过心。
在他的记忆里,雨季,一个伤感、矛盾的代名词。他却遇见了人生中的光亮。
“你为什么给舒晓介绍那个客户!为什么啊!”
房间里的女人怒气冲冲,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晶莹剔透,折射光芒。
男人只是皱眉,不甚理解的表情。
“你这又是何必?我说过了,他们真的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女人震惊,像是听了个笑话。
“没有关系,就去开房?”她长舒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沈翌,我知道你和他是朋友,但这么隐瞒,你让我怎么面对小然,告诉她是她干爸让她没有了爸爸吗?!”
“......”
男人缄默。
沈之榭的家那时总是因为这几个人让爸爸和妈妈吵架。
他就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试图回避他们吵架。
日复一日,争吵没有停止,反而越吵越凶。
他有时就躲在门外的小巷子里,等到他们都吵累了,再回去。
就是那几天,学校里面的高年级学生盯上了他,一次两次。刚开始他只是给钱就好了,但到后来,他的父母也并没有来找他。渐渐地,他们得寸进尺,更加嚣张。
这次堵着他,痛扁了他一顿发泄。
眼泪模糊眼眶,湿润了脸,他咬牙站起来,到一半,却还是跌了下来。他就倚着墙,颓废地凝望着天空。
还好这里比较荒僻,没有人看见他流泪的样子。
他哽咽着,告诉自己要站起来。
但是好累啊……
“你还好吗?”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竟然有惊恐的意思。女孩站在他面前。
他泪湿眼眶,只是微微看见她背着一个白色的双肩包,长发飘飘。慌乱地从包中掏出一颗糖。
“?”
沈之榭被她逗笑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哦!我...我还有...”
她又一次从包里找糖,这次...是一把糖,五颜六色的。
呵呵。
我看起来像一个抢糖的人吗?
“......”
“......”
面面相觑。
“你扶我起来吧。”
“...嗯!”
女孩走到身侧,扶着他的手。
“谢谢。”
“噢,不谢。”
天空突然飘起小雨,猝不及防。
“那个......”女孩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我有雨伞。”
还真是百宝箱啊。
“给你了。”
她把雨伞塞进他的手里,什么都不说,像小兔子似的,将包挡在脑袋前挡雨。渐渐远去。
沈之榭站在原地,呆住,看了那把雨伞,痴笑。
“谢谢。”
好像不痛了。
那天,她遗落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号码。他默默收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再后来,就是看见初二老师让传单子填家长号码。他一眼就看见了舒然的那一栏中有这个号码,熟悉。
不会认错。
他浅笑,原来你就在我身边啊。
他问孟夭有关舒然的事情,喜好,习惯,或许孟夭也明白沈之榭的苦心,几乎是知无不言。
他知道,她爱吃糖......她会打游戏
他知道,她爱吃鱼......她走路不看路
他知道,她喜欢纠结,自卑,但同时也骄傲,面对孟夭是个孩子,她离不开孟夭。
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代替孟夭在舒然心里的位置,保护她。
那天晚上她在人群之中误打误撞亲到了她。
他就吃准了她。
......
铁树开花,开错了花,结错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