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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然瘫倒在地上,身下传来一阵剧痛。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她也不清醒,身上全无力气,奄奄一息地放弃挣扎。
她瞥见车里的沈之榭,心里五味杂陈。
“沈之榭,我爱你。”
她想搂着他的脖子,笑着对他说出这句话,看他温柔的笑容......可惜,现在怕是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这么想着,陷入昏迷。
耳边好像传来滴嘟滴嘟的声音......是救护车!
还有季云耳、任常暖......他们都来了。
“舒然!舒然!”一节一节的光亮在眼前晃过。
季云耳的声音在耳边不断重复,她从不记得自己与季云耳友情有多深厚,只是好像还欠他一场游戏。
她脑子里回想着那一幕,那天是她第一次遇见季云耳,她就要迟到了,他还见死不救,最后自己还是从他嘴里把地址撬到了......那天沈之榭没有来看她筛选,她嘴上说着没事,可以理解......心里却因为这件事怪了他好久。
直到他的解释,直到那首曲子,那个承诺。
“舒然!”耳边男孩的声音再一次打破她的思绪。
听着很急的感觉。
他一路跟着舒然送到手术室。
手术室外,男孩坐在椅子上,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世界崩塌。
“舒然......”他捂着脸痛哭失声。
舒然永远不知道季云耳在背地里哭了多久,有多伤心,她只知道男孩白天端着一副少爷架子坐在她面前打游戏,却不知道,在她熟睡时是他在照顾她。
舒然从病床上惊醒:“沈之榭!”
季云耳原本坐在床边,听见舒然醒来就在念叨沈之榭,不禁绿着一张脸,往外走去。
“艹,老子那么辛苦照顾你,你一醒来就关心别人......”
他站在门口,冷冷地向里看,神情如暴风骤雨的前兆。
“沈之榭呢?”舒然红了眼圈,抓住床边孟夭的袖子问道,她的声音因为那天的车祸而痛着。
孟夭不语,看着坐在床上的她,咬着下唇。
“舒然……”
这种态度,此刻气氛,就算不曾言语,也是有事的。她明白了,紧紧揪着她衣袖的手垂落下来。
不要告诉我……不会的……他那么好,老天怎么可能忍心收走他呢?
“我想去看看他,好吗?”
舒然眼中泪水无法掩饰,赤裸裸地在众人面前染湿了脸。她以前几乎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哭的,她认为无论多大的伤痛都将会愈合,但在沈之榭这里似乎一切原则想法都不重要。
孟夭不敢带她去,她无法承担她的结果,万一再哭晕过去怎么办?
孟夭看着季云耳,他无奈,同样不忍心见到她这副样子,简直生不如死。
他别过脸去,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他现在不知道后果如何,只知道如果不带她去,她会忧心忡忡,更加不利于康复。就像他陪在她身边的那几天,生死不知。
“我带你去。”
舒然高兴了好一会,让孟夭帮她找鞋子。
“你可以不用穿鞋了。”
舒然脑子一怔,什么叫不用穿鞋了?
她呆呆地摸上了腿,感觉不到手的温度。怎么可能?!她又掐了一下,还是感觉不到:“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心中有数,却还是忍不住问。
孟夭再一次陷入沉默。
“你的腿只是暂时失去知觉,你别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季云耳替着孟夭作答。
许叔从门后推来一个轮椅,走到她的面前,季云耳从门那边走来,二话不说,将舒然抱到轮椅上。
舒然见孟夭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对劲,始终不放心:“我……真的吗?”
“真的。”季云耳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没有一丝浮躁,无比虔诚。
她信了。
由着他抱她到轮椅上。
季云耳从许叔的怀中接过毯子,盖在她的腿上。
“他还在休养,我和她去就行了”
任常暖和顾萌留在了芙蓉和好曼的病房里,她和沈之榭伤得最重,住着他们旁边的单独病房里。
她由着他推着她毫不犹豫地经过芙蓉她们的病房。
“芙蓉……好曼……”她目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来。“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们都在一起做舍友这么久了,她们竟然连你的脾性都不知道,还故意挑逗你,引你生气。”
“这一切追溯下来,其实每个人都有错。”
例如,我应该陪着你的。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道。
这么大的一场车祸,怎么不会有警方调出监控呢?
“行车记录仪。”他平静如常。
季云耳推她到了沈之榭的门前,她手握住了车轮,控它停了下来。
她抬手擦净脸上泪水,瞥了一眼季云耳的手,说:“我想自己进去。”
他闻言,松开了手,替她打开了门,守在一旁的长椅上。
阳光透进玻璃窗,温柔地洒在沈之榭的脸上,他面容憔悴,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连呼吸声,都是她不能察觉的微弱。
“沈之榭……”
舒然的声音细小且带着微颤,好像是和平时一样。
她一点一点地向他移动。季云耳看着她伤感的背影,默默地关上了门。
“沈之榭……你醒醒……”她移到他的床边,好像和从前一样,他只是睡着了,等着她将他吵醒。
但此时她不敢再和从前一样,去吵他去摇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地不停说话。因为她怕她即使使出浑身解数,再也吵不醒他。她控制不住泪水,细微的哽咽着,怕打扰到他的睡眠。
“沈之榭……”
你醒醒啊……
屋里安静的只有她细细哭泣的声音,静默得恐怖。
“你是谁?”
一对中年男女推门而入,还伴随着门外季云耳轻轻的的声音:“舒然……”
男女一脸不解地看着舒然,看着她卧在沈之榭地身边,痛哭流涕。反应过来季云耳口中的名字,女人杏眼瞪着她:“你是……舒然?”
她抬眸,眼眶里湿漉漉的。“啊?”
“你的爸爸是不叫舒意括?”
舒意括?
她眼角的泪水顺着脸廓缓缓流着。
“嗯。”她轻轻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刘仪摆脱身边的男人,朝着她走过去,一路踉踉跄跄地握住她的手,她手冰凉。
“你是舒然?!你怎么在这里?”
她被刘仪问得哑然失声。眼前女人和床上的沈之榭有几分相似,眉眼间有着岁月的沧桑,亦有时光打磨的款款温情。她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心中的愧意更深了。“阿姨,您是沈之榭的妈妈吧!我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恋人?同学?亦或者是杀人凶手。
“……”
“你别紧张,我和你的妈妈认识,我们是朋友。”
“嗯。”
“我,我和沈之榭是同学,他出车祸时,我坐在副驾驶,我……”
我可不可以让您不要恨我?
我可不可以跟您说我和他之间的事?
她羞愧难当,不敢直视刘仪的杏眼。
“沈翌,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她说。
沈翌在门口看了一眼阳光下的沈之榭,安静似平时,他严肃的脸上浮现一丝慈祥,轻轻地合上门。就像在沈之榭,他小时候悄悄在晚上打开他的房门,看他睡得好不好,给他再塞被子。
房间里只剩下舒然和刘仪,以及躺在床上的沈之榭。
即使是再好脾气的人知道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正坐在他的床边,怎么看,都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眼前的妇人慈祥的面容,她看着,无比刺眼,她不想撒谎,不会撒谎,更不能撒谎。
“阿姨,那天是我在沈之榭开车时,推了他一下,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会出车祸,更没有想到,他会昏迷不醒。
“……”
半顷,红唇失色,缓缓开口道:“不全是你的错,你也不用这么自责。现在只期盼他快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