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伸出瘦得和鸡爪似的手,伸手摸了摸额头,碰到了柔软的纱布,一双犹如褐色水晶的眼睛略带了些疑惑的看着明月。
对视了一下,他有些羞涩又有些紧张的放下手。
明月见他又垂下了小脑袋,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他身上脏污的东西,她已经给他处理了。
他的头发软软的,她坐在他身边,轻声问他,“还疼吗?”
小男孩摇摇头,明月让他躺下,给他捏了捏被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温柔的姐姐,他不敢出声,他的声音坏掉了,他怕吓到这个姐姐。
有清风绕过窗前绿萝在屋内盘旋,他捏紧了被子,声音轻微得犹如蚊子一般,“宋…知…恩。”
说完,他抬起头,紧张的看着明月,明月脸上的笑意没变,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暖暖的光,她说出的话犹如百灵鸟一般清脆悦耳,“知恩呐,你知道为什么你娘总是打你吗?
姐姐知晓,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因为不是自己生的,所以可以不在乎你的命。
让你满身伤痕去故意讹别人的钱。”
明月见小男孩似乎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他们一大一小相互对视,明月见他并无伤心之色,“你知晓她不是你母亲?”
知恩抿着唇,轻轻点头,“她总是一边用藤条打完,一边骂我是杂种,说我是捡来的。”
暖暖的阳光在屋内洒下一片光明,他希冀的看着明月,“姐姐知晓她不是我娘,那姐姐知晓我亲娘是谁吗?”
“姐姐,会帮你找。”
知恩在这刻,终于觉得活着也不是受罪了,他看着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美丽姐姐,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肯定的道:“你一定会回到自己本来的家。
知恩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应该在幸福中的家庭成长,以后长成一个文韬武略的才子,成为一个济世救民的人,得到别人的尊重,享受别人的羡慕。
姐姐会带你走出命定的黑暗,带你走向光明,不过在前进的过程中,我们知恩也要坚强,要努力。”
“嗯。”知恩点头,眼中有泪花,“姐姐,我信你。”
明月站了起来,“你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
“姐姐,娘,还会不会回来?”
知恩有些忐忑的问了这个问题,明月扭头看他,“知恩想让她回来吗?”
“她每次下手,都恨不得弄死我,我一点都不想。”
他一字一句道。
“可是,没有她,我也许早就死了。”
“知恩心里很矛盾?”
明月似乎懂他的矛盾,“那这样吧,若是姐姐查出,你和父母生离,她没有插手,姐姐饶她一命,算是全了她养育你的恩情,虐待你的事情,就此别过,一笔勾销。
若她插手,害你和父母生离,流浪在外,受尽苦楚,姐姐便将她……千刀万剐。”
明月离去了,小知恩躺在散发着暖阳味道的被子里,锦缎滑溜溜的,他伸手摸了一下,一不小心就将锦缎勾起了丝。
他缩回手,不敢再动。
闭上眼睛,曾经钱氏的打骂,似乎已经被这温暖驱逐。
他不知道明月是何人,但是,他喜欢这位姐姐。
若是姐姐能够对他好,他这辈子都会报答她,若是她骗他,他该怎么办呢?
五岁的知恩脑子里气恼的发现,自己似乎不能做任何事。
但是,自己总是会长大的,大了,就有办法了。
但愿,姐姐是个好人。
祈祷,姐姐是个好人。
这边明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对弥弥道:“他嗓子哑了,你去请一下王太医来,我去顺天府看看那位妇人。”
钱氏没想到,自己讹诈他人多年,今天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以前,这些京中子弟,那个不是爽快的给钱了事,今天居然遇到一个这么小气的。
本来,她也是看人下菜碟的,那死丫头后来才亮出身份,现在害得她蹲到牢里了。
关押她的地方距离刑房不远,外面不时传来鞭打的声音,混合着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她抱紧了自己,看对面那一家,见对面的是一家子,眼神麻木,身上的锦衣已经被鞭子抽碎了。
不时有女人扑倒木门上,使劲拍门大喊大叫着让人放她们出去。
那凄惨模样,让她不免心里惴惴的。
恰这时,有衙役进来,对面的女人顿时安分了,那衙役直接走过她的面前的牢房,然后从她隔壁拉出一个女囚犯来,女囚犯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都被抽碎了,两个衙役架着她走,拖她就如同拖一条死狗。
这一次,他们审问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没有关门。
她看见衙役挥起鞭子,狠狠的抽在女囚犯身上。
也不问她,就先抽一顿,然后又泼一桶水上去。
“看得怎么样?”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就是她,让她来到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她怒气冲冲的扭头,就见白日见到的那女子,正站在牢房里,月华浮她满身,她一时又受到了惊吓,“你,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不声不响出现在这里?”
明月眉眼弯弯,“我是神啊。”
她见这钱氏愣住,“你不是。”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坏事拜神的时候,经常来求我们给你一个一帆风顺,其实,你这种人呢,该去求罗刹的……呵,别当真,开玩笑的。”明月走到牢房门前,对钱氏道:“知恩身上有很多鞭伤,还有掐痕,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这些衙役的办事速度,太慢了。”明月微微摇头,她手上握着鞭子,“钱氏,我是很难得来亲自动手审问人的,你应该感到荣幸。”
“你别胡来啊,这里可是牢房!”
钱氏见明月逼近,她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到牢房墙壁,明月顿了一下,“怎么,你不满意这个环境?”
“确实,牢房对你这种人渣来说,档次太高了。”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那我带你去地狱吧,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