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不管！你刚才明明‘好’了的……外公、外公，我骏佳、吴骏佳，我妈刚才同意我春节用压岁钱买个手机了，您证明一下，免得她耍赖。我这次全涪阳市统考，进步神速，全班第六名！我们老师都在表扬我，我再使点劲，高二分班就可以进‘英才班’、就是‘火箭班’了……”
外公知道这个最小的外孙，聊起电话来没完没了，根本插不上嘴，只管“嗯嗯”地应就好了。
吴骏佳边打电话边坐到老妈身边的沙发上，蜷起一只细腿贴在妈妈的大腿边，身体侧对着老妈，对着电话另一头滔滔不绝：“……我要是把那五分挣到，就进到全年级三百名了……来、来~外公，叫我妈跟您说，免得她过后耍赖……”
吴妈妈笑着想跑，儿子放在地上的另一只腿早就抬起，灵巧地搭在妈妈的大腿上，再屈膝一勾，妈妈动弹不得，只能坐在沙发上笑着用双手捶着儿子瘦长的腿，吴骏佳跟着就把手里的手机杵在了妈妈的耳边，还不停地大声欢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外公在电话那头也在笑，这个孙子就是家族的开心果。
妈妈止住笑，却把笑意全掺进了声音里面：“爸~别听他的，我还没有同意……额……额……好、好、买、买……您就是‘隔代亲’，爸您就惯吧……好、好……爸您不懂，就只有半学期了，哪那么容易就‘火箭班’了……”
吴妈妈捶儿子的拳头慢慢松开来变成了掌，一下一下抚摸着儿子的腿，神情上似乎漫不经心，心里却荡漾着暖流。
记忆中，和妈妈如此亲密的状态，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吴骏佳把手机一直端在妈妈的耳边，妈妈的头发里面还是那么温暖。
腿上妈妈的抚摸令吴骏佳恍如隔世，头皮一阵麻酥，好像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竖立......
这种体验让吴骏佳想起了和林雪瑞在一起的某些时候，就是这种浑身都刺刺的感觉......
于是赶紧放下腿，思绪回到电话，听得出来老妈算是真的同意了自己春节换手机的计划，兴奋不已，索性两只腿都蜷上沙发，跪着端着手机，忍不住一个劲地笑。
吴妈妈慢条斯理地继续电话，感觉得到儿子因为兴奋，拿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不时斜眼看一眼儿子，仿佛点评着儿子——瞧~就你这点出息……
此次换手机计划是否成功的关键“战役”，是今年的除夕夜。
根据家族惯例，俩姨一舅、加上吴骏佳一家，每年除夕都在外公家包饺子、看春晚、还有就是发红包。
外公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革命，祖籍河北，原来和外婆在涪阳的一个国营厂里是同事。外婆是四川人，体型小巧，和高大的外公有着最萌的身高差，现在都退了休，都有丰厚的退休金，衣食无忧。
全家族的人要是全聚齐了，得有十多个。
外公家的房子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单位分的，三室一厅，除了客厅稍微大点，有二十多个平方，其他每个房间都很小。
饭厅根本装不了这么多人，于是把饭厅的饭桌移到客厅，和客厅的茶几拼在一起，饭桌和茶几一高一低，沙发却很长，延续到饭桌前面的两个位置。
家里个子最高的舅舅固定在其中一个位置，另一个位置吴骏佳窥伺已久。
三年前一直是小姨坐这里，每次夹菜都要坐在矮矮的沙发上吃力地够，远一点的菜必须站起来才捻得到，小姨为此经常抱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