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菩提树下是纷舞的枫叶蝶,蝶优雅展开双翼,于空中游行,蝶不知,此时正有一个小丫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一……二……三!”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转为欢喜,她欢快地跳起来,就要抓住那只枫叶蝶,却在转眼指缝间,蝶溜走了。女孩见此,有些垂头丧气。
不远处,一个不高的身影让女孩眼睛一亮。
“喂!那谁!过来帮我抓蝴蝶!”
女孩额前带有璎珞,长发梳成大漠特有的数根小辫,皆拢于脑后,清爽明净,女孩圆溜溜而又带有嚣张气焰的眼睛瞅着那个木讷的身影。
那是个男孩,他手里还拿着一把较为小巧的长剑,对于女孩的如同命令的话语,他默不作声。
这个女孩是现如今的大漠之主——也就是他的父王千娇百宠的女儿,他的妹妹,元明珠。
但不同寻常的是,他的妹妹是今年才接进尊殿的,父王说是当年征伐战乱之时,他与母后的女儿,那时情况紧急,所以将元明珠藏于一平民家中六年。
而六年后,才方接回。
他颇有些不理解父王对元明珠的溺爱,父王对于他与王兄向来是严厉有加,若武功与谋略之学有何偷懒或不当之处,处罚甚重,一顿鞭子那是常有的事。
而这个新来的妹妹,父王却是放松的很,若说对这妹妹毫不在意,那也不对。
父王不仅赐予这元明珠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时不时唤她去主殿陪他聊家常,又或是带她去草原骑马。
更重要的是,父王动用了尊主令,他与王兄得护这妹妹一辈子,否则,逐出大漠。他实在无法理解,同是他的子女,为何元明珠就如此珍重?
明明一母同胞,不是么?这完全不像父王向来公私分明的做事手法。
“你在想什么呢!过来帮我抓蝴蝶!”“那你唤我王兄,我便过来。”少年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他不服气地看向那张牙舞爪的新妹妹,换来的却是小姑娘的一声“哼。”
这接近撒娇的哼声,让少年心涟漪轻泛,但他仍是抱剑冷冷地看着这个他嚣张的新妹妹。
“不抓就不抓呗,反正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抓不着,洛儿,带我去射击场,好久没……”
还未说完,元明珠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猛扯住,回头一望,是少年生气的不行的面容,清秀的小脸,眉头紧皱。
“你敢小瞧我!我这就抓给你看!抓到了,你可得喊我王兄!”说罢。少年足尖轻点,飞身去捕那枫叶蝶。
菩提树下,叶在空中跳着流年的舞蹈,少年衣角翻转,落叶少于擦过少年迅速而又矫健的身躯,小姑娘看着那如游鱼般灵活的少年,眼睛稍稍睁大,睫毛上是温柔了岁月的点点暖光,只是那么刹那,少年手心里便多了那仍扑腾不已的枫叶蝶。
蝶于手心的不安定,却不知,少年手心也渗出了紧张的热汗。
他的心扑腾着,急速跳动着,他取下一只小巧锦袋,将枫叶蝶放入其中,然后似有些不情愿地将那锦袋交予面前的小姑娘。
而元明珠将那福袋小心翼翼地收入怀里,她想着:终于抓到你啦。她抬起头,笑得很甜,让人心软的甜。
“谢谢王兄,王兄可真厉害。”
少年被元明珠眼里的崇拜光芒所取悦,他却依旧不太高兴地哼声道:“那当然。”可他却牵起小姑娘的手,妹妹的手很软,不同他的手的粗糙。
“王兄?”“不是要去射击场吗?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还会射箭?我带你去。”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元明珠心里小声道:王兄可真记仇……可她却依旧乖乖地牵着自家哥哥的手,并为自己辩解道:“我才不是,我可会射箭了……”
少年摸着小姑娘的脑袋,无奈道:“对,对,你厉害,连只蝶都抓不着……”原来,有个妹妹也是好的,怪不得,那日王兄也挺喜欢这个新妹妹的……
“二哥!”
声音清亮,如同那三月莺啼,清脆婉转。
听到这声音,二尊主轻敛眉心,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兵书,一转身,便被一少女抱个满怀。
抱的很紧,二尊主感觉到那一瞬间,心被填满的满足。
自元明珠与两位王兄相熟后,便改了称呼。
他轻敲元明珠额头道:“几日不见,你又重了不少。”“二哥,你又瞎说话,总有一天你会看兵书看傻的。”元明珠示威性地扯了扯二尊主垂下的墨色长发。
二尊主看着她那孩子气的动作,嗤笑了声道:“再傻,也没有你这个妹妹傻……”
他捏捏她那气鼓鼓的脸,不待她反驳,又道:“说吧,这次又惹什么祸了,来找二哥啊……”话落,元明珠怒目瞪他,眼尾都带有明妍的光芒。
“我哪儿又闯祸了?我这次是有正事……”元明珠咬牙看着他道:“二哥,我前些时日碰到一个你绝对打不过的人!”
这句话倒是让二尊主本尽是玩味神色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沉,在明珠眼里,还有武功比自己高的人?
在大漠,女子都爱武高者,而大漠阔阔,比二尊主武功高的也就一人——便是大漠之主,尊主陛下。只是这尊主陛下向来不露面于人,名姓除去二尊主,谁也不知晓,甚至元明珠也不知。
而尊主陛下虽对元明珠也是多加关爱,但相处时间甚少,陪伴元明珠最多的便是这二尊主罢,而元明珠最为亲近之人,也是这二尊主。
“明珠,你怕不是在说笑吧,除去王兄,这大漠还有比我武功还高的?”
虽是玩笑语气,但他的眼底透露着认真,元明珠武功不差,灵悟上等,武功高低也是分辨的清的。
“真的,二哥,你怎不信我?我还知道他的名字了呢,二哥,你一定要好好修理这人,这人可讨厌了,还不理我!”
“不理你不是正常的吗?你那么蛮横无理……哎,哎,二哥错了……”他的头发被元明珠扯着,力道还是有的,他连忙向自家妹妹求饶,生怕她今日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扯光。
这妹妹什么毛病都好,就有一点需要改改,怎总是喜欢扯他头发?
“说吧,他叫什么名字,二哥去找他算账。”
总算摆脱妹妹魔爪的二尊主看似淡定的坐塌拿起青瓷茶杯,头发已是凌乱,发尾也被元明珠扯的不像样。
“他啊,叫李一。”
二尊主手一顿,嘴角漾起笑意,凤眸微勾,他道:“原来是他啊,我说……比我武功还高呢。”“怎么,二哥,你认识?”
“他是我新招的侍卫,至于武功……”他马上会成为一个无武的废人!二尊主心下打量着,这会儿,事情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
“那二哥你快带我去找他!我要好好教训这小子!哼。”“带你去去也无妨,走罢。”他牵起元明珠的手,去幼时那般,她的手依旧是软的,而他的手依旧是粗糙的,他……还是想护着她永远。
轰——
一声巨响,划破苍穹,树摇鸟散,花调草斜,只见一场大雨就这样突然而至,噼里啪啦的雨声落在屋檐,雨和雷的交杂声震乱了心。
元明珠才走到殿门口,却见这天竟下起了雨,雨愈来愈狠厉,似在宣泄,似在怒吼。她看向二尊主道:“二哥,下雨了……”
不等二尊主答话,一黑衣侍卫穿过雨幕,飞身迅速来到二尊主面前,半跪道:“尊主……任务失败。”
伴随着黑衣侍卫的话语,又是一声雷电的怒响,像是在映照着什么。
二尊主嘴角本有的笑意也消去,他看着这瓢泼大雨,声音比这雨还凉。
李云辰,看来是我小瞧了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