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银月铁?你当晴光山上那两姐弟是吃素的?居然还敢去盗他们的圣物。”
红裙少女衣决飞扬,瞳孔如炽焰般,缤纷的张扬着。
她今日刚吸收好足够的灵华,可以化为人形,却听英殊说羲齐要去晴光山盗银月铁为抱雀铸剑。
晴光山是整个阴缺门灵华最盛的地方,天堑阁每任的新月长老和满月长老都是出自晴光山,因此晴光山也被称作是天堑阁长老的孕育之所。
而这一届,最有可能过天堑,走出阴缺门成为天堑阁长老的人选,便是晴光山上的月露与月昭。
月露与月昭这两姐弟原是晴光山银月铁旁的一株并蒂孔雀昙,他们化形之夜,整个阴缺门月华大盛,便是阴缺门生门大开时,都不曾有过如此盛的月华。
那时天堑阁阁主还携着时任的二位长老亲上晴光山,为那两姐弟赐名。
虽然未出天堑,但是在天堑阁,月露与月昭两姐弟早已是被众灵默认为是天堑阁长老继承人了。
有这般人物坐镇,羲齐居然还敢打银月铁的主意。
“你冲我叫唤作什么,又不是我要去。”
英殊莫名被吼,有些无辜,“再说了,羲齐早就去了晴光山,这会儿或许剑都淬好了。”
“那你也不知道拦着点他!欺负我不能维持太久人形吗。”
阿朱气愤极了,眉间的赤兰草形若隐若现。
合抱的树木上,另一个紫色衣袍的少年,挥动着身后的蝶翼,慢慢的飞了下来,蝶翼与树枝擦扶之间发出窸窣的声响,阿朱闻声抬头望去,秀眉一扬,神色欢喜,“白鸿菩!”
白鸿菩收起背后的翼,落在阿朱与英殊面前。
“你怎么进阴缺门了?阿长是不是也来了?”
阿朱欢喜的追问,
“羲齐约阿长去厘沙谷,说是有事找她,我就先过来找你们。”
白鸿菩解释着,拍了拍英殊的肩膀,语气怜惜的说道,
“谁知道一过来,恰巧就瞧见你又在欺负英殊。”
“我哪有欺负他?”
阿朱嘟起嘴,又横瞪了英殊一眼,
“前些日子灵华太少,我灵力不济,没办法维持人形,谁知道羲齐竟然去晴光山盗银月铁了,英殊到现在才告诉我。”
“是羲齐不要我去打扰你汲取灵华的,他说你性子急,待会儿知晓了,内海又不安稳,如何进修,我们可是约好了要一起过天堑的。”
英殊义正严辞的又说到了闯天堑,阿朱见他如此严肃,吐了吐舌头,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
她现在修炼的灵华,保持每日化为人形都勉勉强强,哪里还有多余的积攒下来去闯天堑,再修炼一百年也是一样。
“走啦走啦,去厘沙谷,去看看羲齐被揍成什么样了。”
阿朱转移开话题,转身朝着厘沙谷跑去。
到厘沙谷时,只见厘沙谷上空厘沙漫天,几道身影正在上空打斗着,抱雀悠闲地正坐在崖壁上观战,瞧见他们,便张臂朝下面跑着的三人挥手。
阿朱飞身上崖壁,正至半空时,忽而被人从身后搂住,猛地向一旁躲开。
刚一躲开,一道银白色身影便直直地从她方才被拉开的位置猛地冲上崖壁,阿朱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人搂着,直接从一旁上了崖壁。
“姐,你下次能不能别那么拼命,差点儿都误伤到别人了。”
搂她上来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她,走到她面前拱手作揖,
“在下晴光山月昭,这位是我姐姐月露,方才得罪了。”
面前的人一袭银白色长袍,长发半挽于脑后,模样玲珑俊秀比女子还好看,眉间一点红色丹砂,瞧着像极了众人口中的世外仙灵。
“阿朱,你没事吧。”
英殊赶了过来,把阿朱拉到身后,警惕的盯着月昭。
他本来就有些黑,如此一来,面色就越发黑了,让人莫名觉得面露凶相。
“月昭,过来!”
打斗的两道身影在一旁离他们不远处落下,月昭听见呼唤,冲阿朱与英殊抱歉的笑了笑,转身跑了过去。
晴光山月昭,阿朱听到月昭方才自报家门,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月露了,看着她来势汹汹的样子,应该是来寻羲齐麻烦的。
“银月铁交出来,饶你一命。”
果不其然,方才的的打斗正是因此。
羲齐轻笑着走到抱雀身前,抬手向月露作揖,
“在下无念海羲齐,不知道阴缺门的规矩,见晴光山上有无主灵铁,便拿来铸剑,不知如何得罪了二位。”
羲齐向来喜欢装糊涂,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的头头是道,仿佛他真的是不知者无罪。
“无念海羲齐?”
月昭闻此大惊,喜形于色,他久闻阴缺门外的无念海也首次出了一位灵物,说是能知天音、传天信,想结识都想了好久了
“看来都是误会,羲齐兄怎么会盗……“
“月昭!”
一旁的月露冷声打断了月昭,面若冰霜的侧目看着月昭,月昭被月露的眼神警告着,垂头不再说话,悻悻地退到了她身后。
这两姐弟,相似的面容下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情,还是月昭瞧起来顺眼多了,阿朱暗暗想。
“念在你无知的份上,将银月铁还回来,我便不计较你偷铁之事。”
月露清楚的记得来因,没有被月昭影响。
“天堑阁主是看中了你们二人的天生月灵才会对你们格外注重,又不是因为这个银月铁,你何故如此执着。”
抱雀自羲齐身后走上前来。
方才打斗之时,只顾着银月铁,没过多的注意这个一直在一旁观战的“旁人”,月露瞧见了抱雀手上持着的悬铃杖,顿时一惊。
她是地君翅景与凤君凤焕之女,抱雀殿下。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就不要打架了吧,现在我们人多,局势对你们也不好。”
英殊乘势在一旁劝说着。
“别,月露姑娘,您随意,我们不会多管闲事的。”
白鸿普摊开双手退后一步,顺便将身旁的阿朱和英殊也往后拉了拉。
“冤有头债有主,咱别跟着瞎掺和。”
几只穆紫色撼海蝶在白鸿普周身扑闪着翅膀,月露又是一惊。
她见过白鸿普,那日天堑阁主和满月、新月二位长老上晴光山见她和月昭时,白鸿普代表地府跟着一起来了。
他是地君翅景坐下唯一的弟子,过天堑时,创下的过天堑速度最快记录,至今未被打破。
月露抿了抿唇,双拳攥紧又暗暗松开,看来今天,是要不回银月铁了。
“哎呀,姐,算了吧,羲齐是把银月铁给了抱雀殿下,那银月铁本来对我们的用处也不大。”
月昭在一旁打着圆场,那银月铁浩然之气太盛,每回瞧见就迫人的紧,他是巴不得有人拿走。
月露阴沉着脸,转身就要走。
“唉,姑娘留步。”
抱雀唤住了她,“今日之事,说起来还是羲齐的不是,我和白鸿普刚从外面进来,带了几坛青梅酒,不如一起喝点酒吧,就当我们赔个不是。”
白鸿普见抱雀说了,便抬手从乾坤袋里取出几坛青梅酒,斜眼望着月露。
“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喝过酒呢。”
月露侧身站着,却依旧端着不作回应。还是月昭见月露已经不追究了,便立刻接了话茬,拉着月露朝着他们五人走了过去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七人在厘沙谷上团坐着分酒喝。
今日生门大开,外界的光辉拥了进来,灵物们都去远观那些有资历的修行前辈闯天堑,厘沙谷静悄悄的,光芒笼罩在七人身上,安逸又舒适。
“我叫抱雀,你们也可以叫我阿长,羲齐方才你们已经认识了,这个紫衣服的叫白鸿普,他已经过了天堑出了阴缺门,说起来也算是你们的前辈了。”
抱雀一一跟月昭和月露介绍着,
“我和羲齐一出生便是在外面,但我娘偏要我们进阴缺门闯一趟,我爹舍不得我,就瞒着我娘送我了悬铃杖,让我可以经常出入阴缺门去陪他喝酒下棋。”
“瞒狗屁瞒,师父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派我跟着你,监督你修行,免得被那老凤凰教坏了。”
白鸿普反驳着,抱雀瞪了他一眼,继续看着阿朱和英殊准备介绍,阿朱立刻会了意,接过话头自己介绍着,
“我叫阿朱,朱红的朱,本体是钟灵谷的一株赤兰草灵,离晴光山很近的。”
钟灵谷花草遍野,虽风景美艳,但生于此地的灵物,多没有什么很高造诣。
月露本见抱雀、羲齐、白鸿普三人都是些厉害角色,见阿朱个性张扬,以为她的身份肯定也不一般,没想到居然只是钟灵谷的一个普通花灵。
“你叫阿朱?名字真适合你。”
月昭微微的抿了一口酒,夸赞道。
“那是,这可是阿长帮我想的。”阿朱也不客气,立时骄傲的昂首说着。
“你呢,你叫什么?”
月昭又问着英殊,英殊就最开始帮羲齐打圆场说了句话,之后便一直跟在阿朱身边,安静又老实的听着他们聊天喝着酒,一语未发,见月昭突然问过来了,便放下了酒碗。
“英殊。”
英殊回答着,粗黑的眉头看着英气十足,却少了些心计。
“英殊?”
月露思索着,追问道,“可是英殊鸟的英殊?”
“对,就是英缺鸟。”
阿朱点头抢先回答着,肯定了月露的猜测。
英殊鸟,阴缺门的一个罕见的灵兽,执着又怪倔。
传闻中,若与英缺鸟一战,除非碾碎它的灵魄,否则它便永不认降,就是剩下一片羽毛,也要与敌再战。
说是固执死脑筋,但月露却觉得,这种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因此,阴缺门那么多厉害的灵物里,月露最欣赏的还是英殊鸟。
“久仰大名,我叫月露,这是我弟弟月昭,我们二人乃晴光山并蒂孔雀昙花灵。”
月露见到英殊,这才有结识之意,也开口介绍着。
“月露姐、月昭兄,我们也是久仰大名啊!”阿朱热情的爬起来给他们倒酒,
“本来是来瞧你们把羲齐揍成啥样了,结果来早了,哈哈哈哈哈哈来来来,喝,咱们不醉不归。”
“阿朱是喝多了吧,”羲齐见阿朱称兄道弟的流氓样子,有些无奈,指挥着英殊把她按下去。
“拿银月铁确实是我的不是,若是二位原谅,就喝了这碗酒,咱杯酒释前嫌,今后就都是朋友了。”
“你都把铁给人家焠成了剑,不原谅能怎样?焠了你啊?”
白鸿普翻了个白眼。
众人笑着,举起酒碗举向半空,一起仰头饮尽了碗中酒。
光芒闪耀着,在空中、在澄澈的酒水中、在身边朋友欢笑着的眼眸中,这是他们记忆中,阴缺门最晴朗的日子,晴朗到,好像是人间一样。
阴缺门也在这样晴朗的日子中,迎来了它的,最后一寸安稳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