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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的目的是?

陶商于是被软禁在了山上,说是要等他们报完仇就把自己送回去。

虽然这间单独的草庐残破至极,一抬头就是一道道从房顶渗出的的阳光。有不如没有的室内陈设,让陶商不由得想念起了自己舒适的小屋子。要不是因为折腾了半天把他的小身板都要弄得散架了,养尊处优惯了的陶商是肯定不愿意和衣躺在一堆干草上,带着些瘙痒的草杆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但陶商也不能强求什么,虽然现在他被困在这里,心态反而出奇的沉静,一方面他自己现在本来就是一个阶下囚,另一方面同整个山寨里的其他地方比起来,这几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破草堆...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阿爹,阿娘...他们肯定会为我担心吧。

想到自己的父母,陶商不禁又有些难过,父母中年得子,平时把他宝贵的不行。现在自己突然就被人绑了,肯定会急坏了。心里渐渐烦恼的时候,陶商的肚子也不禁“咕咕”作响起来、

正在这时,陶商感觉似乎有人推门进来了。他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堆上爬起身来,发现是刚才在帐中见过的女孩子,给他端了些吃食进来。

“让陶公子留在这里,真是对不住。您现在一定饿了吧,我做了些吃的给您。”

“你是?”陶商的脸色瞬间和缓了起来,问起她的名字。

女孩子为陶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乘了一些米饭的碗放下,对陶商微微躬了躬身,自我介绍道,“小女姓尹,名字是夕颜,公子可以叫我小夕。”

声音软软的,讲起话来很好听。脸并不算十分漂亮,但一双眼睛却像是星辰一般灿烂,身上穿着粗布制成的衣服,在这座山寨里似乎已经算相当不错了,看她的样子也十分懂得礼数,和山寨上那两个糙汉子一比让人好感大增。只是陶商有些生疑,心想着该不会眼前的小姑娘也是被他们强行抓来的。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得重新评判一下那两个人了。

“夕颜…很好听的名字啊。那我就叫你小夕了。也别叫我什么公子,叫我陶商好了。”

陶商天性寡淡,虽然既来之则安之,却绝不会露出多么和善的表情。只是面对这个曾为自己说话的少女,陶商似乎完全把自己现在还被软禁的事实忽略掉了,笑得没心没肺之余还不忘腾出了一个空位让夕颜坐下,一边循循善诱地套着她的话,“小夕也是山寨里的人?但我看你也是知书达理,又不像是这里的人,莫非是那两个强人把你掳来的?若是这样,阿爹来救我的时候,我一定让他们把你也给放了。”

夕颜没有坐,只是羞涩地立在一旁,轻轻捻着鬓边的一缕青丝,有些慌张的解释道,“公子误会两位大哥了,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强盗。小女子能够在这里苟活,还多亏了他们的仗义相救,把公子强行留在这里,是我们的不对,只是两位大哥...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倒是想起来他们说是要找什么狗官报仇。”陶商顿了顿,忽然了然的笑道,“毕竟我也从来没见过能把自己饿昏的强盗,这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陶商一连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刚有好转又被抓到这里,现在也是饿极了,没有推辞,直接端过碗来吃了起来。而夕颜则将他们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本来住在城外十里的尹家庄,爹爹是村中的教书先生。周大哥和蒋大哥都是村里早早没了父母的孤儿。爹爹心善,时不时接济他们一下。”

陶商点点头,摩挲着脑袋恍然大悟道:“我说那两个家伙看起来很尊敬你的样子,知恩图报,不错。”

“几个月前闹了蝗灾,家家户户一年辛苦的庄稼基本都没了,官府却要我们提前缴税,并…并且还以筹集救灾粮草的名义,几乎把大家仅存的口粮和种子都强征走了。但是有人舍不得,连口粮都要被收走,那样第二年根本活不下去,但就要挨官兵的一顿毒打…甚至有人被活活打死了。”

“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这种事?”掺了不少麸糠的米饭让陶商有些难以下咽,夕颜又是字字悲苦,掩面而泣。陶商闻言又惊又气,心中也莫名的难受,竟然也吃不下去了,将筷子搁到一边。

麸糠在陶商看来已经是难以下咽至极,但这对于山寨里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口粮了,更别说是米饭了,谁知道他今天所嫌弃的会不会是寨中仅有的米粮?

“我听父亲说过,今年江淮大旱而后又是蝗灾,但朝廷早就下发了免除赋税的诏书。父亲也的确派人征集过粮食以应对灾荒…可他也都是针对地主或者富裕一点的农户家里的余粮…怎么可能连百姓家里的口粮和种子都要收走?你们就没有去官府报官吗?”

夕颜只是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对陶商勉强笑道,“公子出身高贵,纵然宅心仁厚,但又怎么会懂得我们贫苦人家的难处?朝廷和官府即使有心盘活生民,但替官府做事的还不都是那些豪门胥吏?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哪里违抗的过他们。爹爹当初就是不信邪,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为了什么君子之义决定挺身而出,于是收集了各家的证词手印打算去县城报官鸣冤。谁成想走漏了风声,爹爹被人在半路截杀,整个村子被污蔑为乱民几乎全部杀光...如果不是周大哥和蒋大哥相救,我也要死在那里了。”

“岂有此理!”陶商猛地一锤草垫,站了起来,焦躁地走来走去,“父亲治下竟然出了这种乱子,不行...现在父亲还被蒙在鼓里,必须赶快告诉父亲。小夕,你可知道那为非作歹的贪官是谁吗?”

“他就是舒城的县尉,李自。”

陶商心里一惊,“怎么会...是李叔叔?”

一个胖胖的脸上总挂着笑的中年男子,他虽然时常怀疑那个已经胖成球的李自是不是买的官位,但也充其量认为他是个没什么大本事却也性格很好的长辈,在老爹那副臭脾气下还能在县衙里当一个活宝,还经常变着法地给自己买些小礼物。陶商绝对难以把他和夕颜口中的横征暴敛,欺上瞒下,屠戮村民的恶霸联系起来。

“夕颜,你来见我,并不全是因为这一顿晚饭吧。”陶商目光一凛,转过身缓缓躬下腰,将脸贴了过去,对着跪坐在远处的夕颜,冷冷地开口道,“你的目的,其实是想借我的手向父亲传递消息,替你们报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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