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锤显然不甘心,也不理解,这种最最简单最最基本的题,儿子不可能不会,当然会啊。会不会与脑神经未完全恢复有关呢。嗯,应该是。
“是这样,”张开锤把儿子受伤刚刚痊愈的情况对毛知福讲了一遍,分析道,“虽然继业以前时不时地狂躁不安分,可,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如此不正常。该会的题不会,不该会的,却很会。所以,我想,会不会与脑袋被砖砸了有关呢。”
“贵公子原来有如此遭遇。”毛知福有些吃惊,居然有人拿砖袭击张刺史的儿子,胆子也太大了点。他走到李峰脑后,仔细看了起来。
要知道,大凡习武之人尤其武学高深之人,对身体受伤一般都很有研究,毛知福就是这样。这是一个无论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非常严谨的人,他细细查看了一下李峰的后脑勺,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张开锤见状,忙问:“如何?”
“奇怪,”毛知福自语道,“奇怪呀,奇怪,真是奇怪…”
“先生,有何奇怪之处?”
“张大人,恕我直言。”毛知福很认真地说,“背后袭击公子的,不是普通人,是个有内功的人。单就出砖力度和手法看,贵公子已经一命呜呼了。”
“啊!”张开锤变了脸色,“不是普通人?有内功?这么说,是武林高手袭击的我儿吗?”
“是的。”
“什么叫早就一命呜呼了。”
“公子后脑勺明显下陷,足以说明杀手出手果断凶狠,用了十成的力量,任何人的后脑勺都经不住如此一砖的。”
“是温太医把我儿救活的。”张继业后怕道,“如果没有温太医,继业此时已经与我阴阳两世界了。不过,毛先生你确实高手所为吗?”
“肯定。”
“这就奇怪了,我儿怎么会得罪武林高手呢…怪不得尤五说,不是京城地痞流氓干的呢,”张开锤边沉吟,边自语,“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需要马上告诉裴大人。”
不过,张开锤总算有了意外之喜。虽然儿子被一板砖将仅会一点的知识砸没了,但无意中刺激了某根神经,将另外的潜能激发了出来。
对张开锤来说,儿子能将附加题完美地做出来相当于具备了特异功能。
于是,张开锤带着又疑惑又不解又有一丝惊喜的心情离开了教室。临走前,他再次握住毛知福的手,道:“儿子交给你,我放心,孩子他妈也放心。我们相信,继业经你教导后,会成才的,会的。”
毛知福感受到了压力,从来没有过的压力。说实话,来之前他是很自信的,用他的话说“考个举人应该没问题的。”
现在经过入学测试,毛知福傻了眼。打个比方,李峰好比高中生,还有三年参加高考,现在居然连1+1等于几都不知道,怎么考大学?相当于从幼儿园学起呀。
至于会附加题嘛,虽然很不错,可只会做附加题怎么行啊。毕竟,科举考试时只有一道附加题,所以不行啊。
毛知福犯愁了,他倒背两手,眉头紧锁,在讲台前走过来走过去,嘴里不是叹息一声:“唉…”
可以理解老先生此时的心情,已经夸下海口了,相当于立下军令状了,但,现在张公子的情况实在出乎他意料,所以,不愁人是假的。难道,我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小子手里吗?
高大必看得于心不忍,鼓足勇气对毛知福说:“先生莫愁,或许,少爷的情况没那么糟糕。”
“哦?”毛知福停住脚,转脸看向高大必,“此话怎讲?”
“可能…与少爷受伤刚刚好转有关系,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就发现,少爷好像对以前的事情不太记得了。比如,昨下午风哥来看少爷,少爷竟然不认识他了。所以,我想…这事急不得,等少爷受的伤彻底好了,应该就好了。”
“你说什么?公子失忆了?”
“是的,应该是暂时的。”
高大必暗道惭愧呀惭愧,堂堂儒学大师居然比如一个小小的家奴,遇到问题怎么一下子乱了方寸呢。如此看来,确实与失忆有关。
嗯,只要公子恢复了记忆,当然会这种最最基本最最简单的题目。
想到这里,毛知福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转回脸,语气很和蔼地问李峰:“张公子,高大必的话可当真?你真的失忆了吗?”
“哦,这个嘛,”李峰笑了笑,“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有些事情,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此话何讲?”
“举个例子,比如高大必嘛,我还是认识的,当然喽,老爹老娘我也是认识的。至于忽然冒出的那根葱嘛,我就没印象了。”
“那根葱?”
“哦,”高大必替李峰解释道,“就是少爷的表哥,他叫风良玉,之前经常来找少爷。昨下午少爷突然就不认识他了。”
李峰心里嘿嘿地笑,他估计这么一说,毛先生非懵圈不可。对于风良玉,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讨厌,这人一看就不是好鸟,跟西门庆属于一路货色。当然,这是李峰的直觉。
谁知,毛知福并没有懵圈,听了李峰的话后,反而提醒了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说:“既然你有的人认识,有的不认识,就不能说你完全失忆,确切说,是部分失忆。来,我们做个试验…”他笑眯眯望着李峰,从嘴里吐出一句“锄禾日当午。公子,请你说下一句。”
“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太好了!”毛知福很激动,“你回答的完全正确,我只让你回答一句,你却都说出来了。很好!来,再来一句…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说乎。”
“桃园三结义指的是哪三个人?”
“刘备、关羽和张飞。”
“战国七雄是?”
“齐楚燕韩赵魏陈。”
“简直太好了!”毛知福竖起了大拇指,“这些问题都是极不简单的呀,公子居然都能回答的出,说明什么呢,说明公子以前确实受过很好的教育。这,我就放心了。来…再试一道简单的…”
毛知福满脸都是笑,他放缓语气,“青青子吟的下一句是?”
李峰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咦?”毛知福奇道,“复杂的会,简单的不会?”
高大必在旁边提醒:“先生,少爷这是把简单的忘了,复杂的却没忘。”
“对,对!”毛知福点头,“确实这样,最基本最基础的东西忘了,难的复杂的却记住了。”
李峰算是看明白了,《诗经》、《尚书》、《大学》之类的东西在古代相当于启蒙书,而现代人就很陌生。反之,现代人学的东西,古代人却并不一定学。
所以,这么一来,就引起了误会。
李峰觉得这样挺好玩,穿越到这边后,他希望别戴上一付面具生活,那样太累,还是活原来的自己。
毛知福重新恢复了信心,原来公子不是不会,只是对部分知识失去记忆了而已。但愿失忆是暂时的吧,就像高大必说的那样,也许脑伤彻底好了后,就会恢复记忆的。
只是,这样一来,毛知福对教学方向不太好把握了。不知从哪里下手好,略微想了想后,他决定还是应该从抓基础开始。
接着,毛知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大袋子,从里面摸出一本《三字经》,对李峰说:“咱们今天就从人之初性本善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