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慌乱地低下头，“好。”
小羽带着苏叶从院墙翻了出去，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去的不是醉仙楼，而是一个街边酒肆。
“大娘，来一壶烧酒！”刚坐下，苏叶便冲大娘招手道。
“哎！马上就好！”
许是大娘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连忙招呼着。毕竟，在这么晚了还做生意的小摊贩，除了穷便也没有其他理由了。
说是酒肆，却也简陋的不成样子。桌椅直接摆在路边，上面仅仅搭了一个稻草棚，堪堪挡住雨雪罢了。
苏叶坐在木凳上，嘴里时不时吐出白气。
“小姐，要不然咱们换一家吧？”
小羽有些试探性地开口。虽然知道苏叶绝不是寻常大家闺秀那般弱不禁风、矫揉做作之人，但夜已深了，着了凉只怕苏叶这身子受不住。
“换什么？我觉得这家挺好的，怎么？你难不成是嫌这家简陋？”
“属下没有。”
“酒来了！酒来了！”
大娘端着一壶刚温好的烧酒走了过来。
大娘看着已经年近四十，脸上被风吹的红扑扑的，看着倒也精神干练。
“谢谢大娘！”
苏叶接过烧酒兀自给自己和小羽各倒了一杯酒。
“既然是陪我来喝酒，就要喝个痛快，喝一杯！”
苏叶的脸因为在外面待久了的原因变得红通通的，此时正举着酒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小羽没有拒绝，一杯烧酒下肚，整个身子都暖融融的。
可小羽却觉得这酒的后劲儿大的很，面前的人却还在笑，可这笑容怎么越来越模糊，头也越来越沉。
“这...这酒里有药...”
扑通一声，小羽整个人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苏叶叹了口气，“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
“大娘，我这位朋友酒量浅，一杯就倒，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给他送到附近客栈里，这是银子。”说着，苏叶便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
这一锭银子怕是卖上一个月的烧酒也赚不回来。
“好，好。”
大娘见此也没有多问，连忙应下了。
苏叶起身，向醉仙楼走去，有些事、有些帐是时候该好好算一算了。
醉仙楼。
“叶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紫苏一推门，就看到苏叶立在门外。
“谷主在吗？”苏叶语气冷淡，就仿佛她们不曾认识一般。
紫苏微微一怔，以前的叶儿从来都不会如此生分。
紫苏狐疑地点点头。
“在。”
苏叶并不答，直接越过紫苏，推门而入。
“哎！谷主睡下了！”
紫苏想要拦住她，可却还是没能拦住。
而此时的顾易寒神色淡然地望着她。
顾易寒身体受了伤，身子还有些虚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此时正靠坐在床头。即便是如此，顾易寒身上却还是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翩翩公子气质。
顾易寒嘴角强挤出一抹微笑，拍拍自己的床榻，“叶儿，过来坐。”
多么熟悉的动作，曾经他也曾无数次做同样的动作，温和地喊她:“叶儿，过来坐。”而她则是一蹦一跳地依偎在他身旁，如今这般，多少有些物是人非的意味。
苏叶没有坐过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要透过他看清楚什么东西，或者说，看清楚他的内心。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吗？”苏叶语调冰凉，浑身还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顾易寒低下头，沉默许久，“你怎么知道的？秦墨辰告诉你的？”
苏叶听完冷笑，“呵！如果是他告诉我的，他会等到今天吗？顾易寒，你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易寒苦笑，“没想到你对他那么信任。信任到要置为师于死地。”
“是吗？那我裴家一百三十五口人的性命该怎么算呢？我裴家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该向谁讨公道？”
苏叶的身子因为嘶吼而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曾经最爱的师父竟然是一手策划了我全家灭门的人。我说我怎么一直想不通带来逃出来的那个丫鬟，怎么会有武功，又怎会拼命护下我？那也是你的人吧？你杀了所有人却独独留下我，用金针封了我的记忆，又告诉我真相一步一步推着我去复仇，我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却还要对你满心欢喜、感恩戴德，呵，多么可笑？”
说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过，泪水一旦开启，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止都止不住。
“叶儿，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听我给你解释。”
顾易寒从床榻上跌下来，艰难地站起身来，握住她的双肩。
苏叶用手挡开他的触碰，“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解释？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那是老天有眼，那在天之灵的苏芜都看不过去，托梦给我，我去了苏芜的墓地，却无意间在那桃花酥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定安街成义庄。”
纸条上涂满了蜡油，这才会这么多天都没有腐蚀。
当时，苏叶看到这张纸条是心下一惊，没想到真的有纸条。苏叶和小羽连忙赶去了纸条上的地址。
那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院落。但整个院落落满了落叶和灰尘，仿佛是许久都不曾有人打扫过的样子。
可院子里还晾着几件女子的衣裙，这，分明是有人住的。
“有人吗？”小羽走在最前，高声问道。
没想到出来的竟是一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人——邢若云！
可眼前的邢若云却又不是从前的邢若云，或者说，依稀可以看清是邢若云。
从前那饱满光洁的额头变得皱皱巴巴，那灵动美丽的杏眼也变得干枯无神。玲珑有致的身子变得瘦骨嶙峋，而且脸上和手上还有依稀可见的溃烂之处。
“你怎么在这儿？”苏叶开口问道。
距离上次邢若云绑架自己已有些日子了，听秦墨辰说，有人将她劫走了，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