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有时候会遗憾,自己这样健康,一点儿也不特别】
窗外的树上有几只轻巧的鸟儿,雀跃地叽叽喳喳的叫着,似是在在向周百灵卖弄自己的嗓子。
周百灵呆呆地盯着鸟儿张张合合的三角小喙,不禁又想到,百灵鸟——一种拥有美丽歌喉的鸟儿,童话里的天生音乐家,自己虽名叫百灵,却是天生与美妙的声音无缘……
不对,这样说不够严谨,周百灵哑,但不失聪(聋),耳朵格外灵敏。
她喜欢去捕捉各种美妙的声音,或细小,或壮烈,还录了许多磁带。
这些声音都是那样动人,她多想自己也能拥有像这样的声音啊!哪怕喑哑一点儿。但,她的确不可能拥有的。
家里有一架旧钢琴,那是她妈妈曾经弹过的,蒙了一层薄薄的黑布,黑布上蒙了一层薄薄的尘灰,六岁的百灵并不懂那是什么。
六岁,是的,她开始上幼稚园了。她上的是普通的幼稚园,幼稚园里都是健康的孩子,而百灵妈妈认为百灵就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而且很聪明讨喜,不是吗?(母亲眼里,也许孩子总是聪明机灵的。)
孩子大部分都是熊孩子,活泼得不行,整天在课下扯着嗓子大呼小叫,教室(幼稚园的花花绿绿的小教室应该也算得上是教室吧)里乱哄哄的,可怜年轻的幼师左哄右哄才能勉强没有打起架的。
“他们整天那么吵,太难听了,原来有这么讨厌的声音,但,也好羡慕……”百灵心想。
“周百灵,周百灵?”
喊什么?我听着呢,吵死了!在嘈杂的环境里,心情难免不好,瞥了说话的小孩一眼。
“一加一等于几,你知道吗?”
“二”这是当然了,她只有在心里说。
“你不会吧~好笨呶,是二哦。”
哼!你才笨呢!这种题还拿出来考人,老师以前说了几百遍了,再笨也背过了,要出题最起码要算个十几的才差不多,心里很不高兴。
“唔~那零加一呢?”
百灵拿起铅笔,写了个“一”。好吧,为了不让你瞧不起我,回答一下。
“对了!可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不会说话吗?我妈妈说你是个小哑巴来着呢!”
“胡说!”百灵想大声反驳,却张口无声。
一瞬,周围围满了孩子,她耳畔嗡嗡地响着嘲笑奚落的声音,眼泪簌簌地淌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尝到,眼泪是咸的;第一次意识到,不会说话是一种缺陷。
一个年轻的老师过来把孩子散开了,半诱哄半教育。
在这相对安静的时候,百灵听到了悠扬的琴声,温柔,安抚,美丽……那是隔壁班的一位女老师正在弹钢琴。
若世界能充满这样美的声音,那我就算没有声音也不是什么遗憾了吧……
回家后,百灵开始注意那架旧钢琴。
黑布下是纤尘不染的白色,白得很纯,并不像是旧的,保养的很好,高贵,雅致。
“喜欢吗?”妈妈温柔地问。
百灵点点头。
“妈妈也很喜欢,但考完级后没有继续发展,就把它抛弃在这儿了,工作又忙。真怀念啊,也不知生疏了没。”
妈妈开始每天抽空教百灵弹钢琴……
十年后,圣洁的大音乐厅中央,坐着一清纯秀丽的少女,素雅的白裙裹身,乌黑的秀发披肩上,气质脱俗。
一双纤长玉手,灵巧如精灵般在黑白琴键上跃动,美妙的旋律仿佛生命般鲜活动情……
她最喜欢,面对着自然美景,陪同她最大的知音,郑文琴,一个拥有美丽歌喉的瘫痪女孩一起奏唱。
真正的音乐演绎,真正的健康生命,是一份描述不出的美好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