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高跟鞋和地面敲击的声音,出现的是那个唯一的女客。
张秀云见那女人头发整整齐齐,已经没有了昨日的狼狈,神色也安泰了许多。这女人穿戴依旧如昨,不过那条七分裤在早上显得不够暖和。
女人来到近前,有些慌乱的样子,她开口问秀云:“请问,你这里有没有退烧药,我…我…先生他晚上发了烧,我觉得都快要烧到40度了。”
张秀云心里好笑:听这口气,想来那男人不是她真的先生吧。
秀云点首回应道:“我这里没有太多药,退烧药没有的,只有白加黑和清热冲剂,我给你拿些。”她转身回自己屋子,翻出来几包冲剂和一板儿胶囊,出来给了女人,女人郑重地道了谢。
老赵看着女人背影消失,眼睛不禁放大着,秀云看着老赵,心下就觉得可气:这个色狼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这些个矿工,见到女人就像见了鱼的猫,见了骨头的狗一样。不知道针线包是不是他偷的?
老孙还不走,和秀云没话找话地问:“你好,你知道附近哪家早点做得不错?”老赵回过眼来,冲着老孙在抿嘴坏笑。
秀云倒也没办法,还得介绍:“有几家还不错,你们往站前走,右手有个粥饼铺子,老板是个40多岁的男的,他对面有个包子铺,他们那儿的包子薄皮大馅,价钱也公道。不过最好吃的是街尾那个大叔的,他那儿的油条豆浆绝了,好吃!也是在右手。”
秀云抓着机会,给陈大爷做着广告。
俩矿工实在没啥可说的了,互相尴尬一笑
这时,女人又出来了,见老孙老赵还在,就问他们:“你们知不知道早上班车会不会发?”老赵又找到了话题,先是把昨天大巴司机说今早等通知的话又对那女人说了一遍,然后又把今天秀云关于退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给那女人听,接着就是早点的话题。
女人看了秀云一眼,俩人无奈地对笑一下。
女人对秀云说:“那我们也收拾好东西,等着看大巴走不走。我先去买些早点,回来就办退房。”
秀云点点头。
就在这时,那个帅小伙也出现了,他出来后对秀云说:“我也先吃早饭再退房。”
秀云赶忙问:“你知道大巴车可能还走不了吧?”
小伙儿打断了她:“我刚才大致都听到了。”看着秀云神色略微不悦,他补充一句:“谢谢你啊,你想得很周到。”
秀云这才转了心情。
几个宿客互相道了早安,老赵老孙这会儿倒是不罗唣了,几个男人相约去吃油条,那个女人皱了皱眉头说:“我们…一般不怎么吃油条的,我…那位又病了,更不能吃油腻的,我去买几个包子带回来吧。”
几位和秀云对视了一眼后,鱼贯地出了大门。那个老孙刚要关门,秀云忙道:“大门别关了,把两扇都打开吧,白天就开着门。”
老孙忙应声好,把另半扇门也敞开了,门上的铃铛再次被撞击,发出的声音倒吓了老孙一跳:“这铃铛,还真响!”
秀云看了看时间,7点15分,她回屋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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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停当自己屋子,张秀云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妥当,她回到吧台,东摸摸西碰碰,把吧台内也整理了一番,然后打开锁着的抽屉,拿出来宿客登记簿打开翻了翻,这才想起来水鸡子和胖子都还没起床,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他俩也叫起来,虽然不知道班车发不发,但也要做好准备吧。
就在这时,一阵大型车行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秀云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了班车大巴从门前缓缓驶过,不禁奇怪起来:咋这么早就来了?
她赶忙绕出来,从大门口走到街上,看到班车慢慢地停在了大杨树那里,停了车,然后大巴车打了几个喷嚏,熄了火。从车头蹦出个人来,这人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张秀云,大声叫到:“秀云!是我啊!”
张秀云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认识的高师傅。今年为了找工作,秀云坐大巴车去过几次省城,巧合的是都是这位高师傅开车,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高师傅冲着秀云笑着问:“昨天那场雨够大的吧?老于跟我一说我才知道,我昨天从下午一直睡到今儿早上,醒来还以为就是场毛毛雨呢!”
张秀云也笑着说:“有福之人不用愁,高师傅您是草堂秋睡足,窗外雨不知啊,今天是您当班?”
“可不!不过被这雨一搅和,这班次又得重新排。”
原来省城到龙城的大巴班车组共8位司机师傅,每天是6班对开,就是6位师傅在路上,两边还各有一位司机做轮值后备,他们有着一个颇为精细的班次表,以保证每位师傅都是工作3天后休息1天,如果哪位临时不能开,就对调调班。
昨天的暴雨,当班的两人没有开,倒是会造成后续的一系列变化。而班车组组长另有其人,在省城坐镇不出勤,统共班车组9个人是缺一不可。
高师傅又问秀云:“你这儿住店的都是等班车的吧?”
秀云点头:“应该都是,都是昨天走不了的。”
高师傅说:“组长早上打电话给我,让我在站上候命,说要和省气象局核实一下,然后再汇报给运输队和交通大队,才能最后决定,不过他说8点20前能告诉我走不走。”
秀云带着疑问:“那您来这么早干吗?”
“我寻思着别耽误事儿,早通知早走,干脆来这儿吃早饭,等着。”
“您倒是有心人。”
“那是。我先吃饭去喽。对了,你吃了没,我给你带一份?”
“您太客气了,我方才吃过了,谢谢您啊!”
高师傅转身去了,秀云回到客栈,没有过多久,那女子先回来了,拿着个餐盒,回106去了。然后几个男人一起回来的,也都回房间去收拾各自的行装。
几个吃过早点的客人陆续出来办退房,张秀云一个一个办理,最后是那对小夫妻,女人扶着那男子,那男子看上去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神有些迷离,不过还是坚持着走将出来。张秀云看了说:“呦,烧得挺厉害的嘛!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那男子伸出左手在低处摆了摆,女子看了答道:“有急事儿,还是先回省城再看吧。要是班车不走再说。”老赵吵吵着:“班车就在街上停着呢,我们问师傅了,应该能走,不过没说准话。”几个人都聚集在客栈门口外面,一边儿聊着天,一边儿瞄着大巴的动静。
7点50分,张秀云看看在门口等候班车的几位,除了走了的墨镜男,帅小伙、俩矿工和小夫妻俩都在,而水鸡子和胖子不知道为什么还不见踪影。她又去敲了一遍门,还是没反应。
张秀云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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