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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意外中的意外

龙虎军斥候小队留下的陷坑,让那支充当炮灰的假运输队愈加紧张,行程竟是有意无意地放慢下来,将近午时才进入胡集镇,龙虎军主力设伏的主战场。

冬雪冰封,破旧车轮嘎吱碾过不甚平坦的路面,担任护卫的元军们,一个个神情紧张地来回巡视着道旁山林,生怕会有一支支冷箭随时随地呼啸射来。

如果他们低头仔细留心路面的话,便会发现薄薄一层冰雪下的路面,隐约残留着一处处被翻动过的痕迹。

短短几个时辰,龙虎军辎重营与枭龙营两营将士在这段不足三里长的路段,竟是挖设了数十个陷坑陷阱,平均数丈之间便有一个。如此高密度的陷阱阵,足以让这支车队生生困在原地,即便元军护卫力量再如何强大,也会因此被消耗大量有生力量。

挖坑难,填坑速度虽然快一些,但要想将被破坏的路面恢复到原来模样,还是需要花上一些功夫。小猴子匆匆将袁毅最新军令带回时,也只给龙虎军主力留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用来清理那些陷坑陷阱。

过于匆忙,自然难免会留下不少蛛丝马迹。好在那些元军们注意力始终在山道两侧密林,倒是未曾留意脚下那些蹊跷。

“袁兄弟,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些粮车是假的?”

眼见那支假运粮队前锋已经走出伏击战场,袁毅心下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耳旁响起牛霸天低声询问。

“那些粮车虽然看起来也是满载着一袋袋粮草,可整车重量与真正粮车的重量出入太大!而且,大哥你不觉得,这支运粮队的护卫兵力有些太少了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面定然还有一支元军主力部队尾随!”

袁毅对围过来的牛霸天三人,低声述说了在十字镇所见到的一幕

“袁兄弟是说,元军是故意用一支假运粮队,来引诱我们动手?”

听完袁毅所说,秦山一语道破元军的诱敌计划,让众人直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对!我也没料到,那个元军千户胡光胜居然有如此计谋!”袁毅皱眉沉声道。

“那真正的运粮队?会不会走另外的路线?”秦山皱眉疑惑道。

“大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沭阳到南面的高邮,胡集镇与孤山是元军必经之地!”

“没错,确实如此!”牛霸天点头肯定一句。

“那我们就耐着性子等着吧!我就不信了,元军的运粮队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袁毅微微冷笑,回头对军令司马沉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整潜伏!没有命令,谁也不许露出半个脑袋!”

“诺!”军令司马拱手低声应了一句,便转身匆匆跑开。

“我说袁兄弟,这天寒地冻的,难道要大家窝在雪窝里挨冻啊?”胡两刀袖着手,不满地小声嘀咕道:“从夜里到现在,俺可是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

“胡三哥别急!等我们把粮草运回山寨后,俺请你喝上三天三夜烈酒!”袁毅一笑。

“啊?真的?”听到有酒喝,胡两刀顿时两眼放光。

“啊你个头!还不赶紧给老子老老实实趴窝去!违了军令,小心老子罚你吃三天的窝窝头!”牛霸天没好气地赏了胡两刀一个爆栗,引得众人低声偷笑。

片刻之后,那支假粮队在龙虎军将士们的目送下,消失在山道尽头。又过了大约一炷香,一支元军缓缓出现在龙虎军们的视线中。

待到近前,众人才惊愕地发现,这支元军竟全数是重甲骑兵。虽然看装束依旧是地方镇戍军,可毕竟也是成建制的骑兵,对于没有一匹战马的龙虎军而言,威慑力自然不小。

领队的元军将官,自然便是那位千户胡光胜。

一路行来,虽然风平浪静,可胡光胜心头的不安疑虑却愈加浓烈起来。走到外缓内险的胡集镇外围山道,胡光胜下意识地勒住战马,凝神眺望两侧白雪皑皑的山坡密林。

“将军?”身旁骑兵百人队队长,疑惑地回头问道。

“派出游骑斥候,仔细搜查山道与两侧密林!”直觉告诉胡光胜,危险!

“诺!”心下疑惑,百夫长却依旧忠实执行着军令。一支十人斥候小队飞骑冲出队列,分散成两人一组,撒向山道密林。

“将军,运粮一队已经安全通过此地,估计应该快进孤山了!这里……”

大概是耐不住心头疑惑,百夫长小心翼翼地开口。话音未落,胡光胜却忽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山道旁一处隐约有些异样的雪堆跟前。

那雪堆微微隆起地面,上面的积雪颜色比周围的积雪明显鲜艳几分。但若不是仔细看,匆匆而过,也很难发现这里的异状。

胡光胜俯下身来,用手扒开土堆上的积雪,一些色泽暗淡却明显有些潮润的泥土赫然出现在眼前。胡光胜心下一动,大手飞快翻动,将那些积雪全数扒开后,一个直径足有三尺余的陷坑痕迹顿时显露出来。陷坑之外的泥土都是坚硬冰冷,唯有陷坑之中都是这些松软潮润的新土。

“挖开它!”胡光胜眉头一皱,指着脚下那些新土沉声下令。

几名骑兵应声下马,呛啷拔出长刀,七手八脚地刨着那些新土。不到片刻,这个陷坑的庐山真面目,赫然呈现出来。

三尺见方、两尺余深,这陷坑足以让一辆运粮马车陷进去,甚至是车毁人亡!

“将军!”

便在元军们面面相觑心下震惊之际,一名斥候纵马飞驰而来。

“启禀将军,山道旁发现一可疑之处!”

斥候禀报声未落,胡光胜便翻身上马,示意那斥候在前面领路,带着身旁几名护卫匆匆赶到斥候所说的可疑之处。

一排低矮灌木丛后,一摊新土杂乱堆着。土堆上,依稀是某种大型弩机之类的器械底座残留的印迹。

弯腰捧起那些新土,胡光胜的脸色愈加阴沉,抬头间,凌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山坡上,龙虎军将士的藏身之处。

“杀啊!”

便在胡光胜犹豫着,是否要派出精骑冲上山坡搜查之时,孤山方向却突兀传来一阵急促的喊杀声。

“将军,是运粮一队!”身旁的百夫长悚然一惊,指着孤山方向失声叫道。

“全军上马!两人一组,快速通过此地!”

虽然心头疑虑渐浓,可运粮一队遇袭的消息,让胡光胜暂时打消了仔细搜查两侧山坡的念头,沉声下令一句,便翻身上马,当先飞上山道,直奔孤山而去。

百人骑队挟着一股浓烈杀气,轰隆隆地开过胡集镇,卷起一片残雪薄雾杀向孤山……

“好险!”

山坡上,一直小心翼翼观察动静的袁毅,下意识低呼一句。素来镇定的他,手心处也是一片冰凉潮润。回头望去,身旁牛霸天等人同样是面色苍白,惊愕不语。

“我艹他娘的,这元狗也太阴险了吧!”还是直肠子的胡两刀,出言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四下倒吸冷气的动静才此起彼伏响起。

“袁兄弟果然神机妙算,我秦山拜服!”直到此刻,秦山才彻底对袁毅服膺了。

若没有袁毅严令,窝在冰天雪地里大半天的龙虎军,在那支假运粮队出现的时候,恐怕早就嗷嗷叫地冲了下去。

那样的话,龙虎军便等于陷入元军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诡计。随后杀来的元军百人骑队,会在顷刻之间,将龙虎军击溃,甚至是全数歼灭。

即便龙虎军经过严冬苦训,战力早已今非昔比,可面对步兵天生克星的重甲骑兵,依然是毫无胜算可言。

“袁将军,派去孤山的斥候回来了!”

这时,小猴子带着一名满脸血水的斥候慌慌张张地奔到众人跟前,一番语无伦次的汇报,才让众人对孤山突兀而起的喊杀声恍然大悟。

原来,抵近青龙寨侦查的龙虎军斥候,被青龙寨空营迷惑,以为青龙寨一直没有动静。直到天亮时,才发现青龙寨早已空无一人。

大惊失色的龙虎军斥候们,这才转而搜索那条横贯孤山的山道附近密林。不查不知道,一查竟让这些龙虎军斥候们又是生生吓了一大跳。天知道,青龙寨数百号人马是何时倾巢出动,竟也学着龙虎军,在狭窄险峻的山道设伏。

心知酿成大祸贻误军机的斥候小队队长,派出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跑回胡集镇汇报军情,而自己则带着余下斥候,继续监视青龙寨的人马。

“我等失职,愿服袁将军军法!”

那名狂奔回来报信的斥候,脸上满是泥土血水,身上衣甲战袍一路上被锋利山石树枝割的支离破碎,连一双大手也是处处伤口。饶是如此,斥候满是血水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愧疚。

“尔等失职之事,暂且记下!待此战过后再行处置!”

袁毅并没有像那斥候预料中的大发雷霆,反而微笑地拍拍那名斥候肩旁:“辛苦了兄弟,先下去休息吧!”

那斥候诚惶诚恐退下,袁毅回身对牛霸天等人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青龙寨的那帮同行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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