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把大饼交贾世松拿了,他对医馆门口的三位老汉喊了声“大爷们早啊!”有两位老汉忙应了,一位老汉说:“石头,我是你大哥,你看这天没亮就来打扰你们休息了”另两位老汉也忙称是,石头笑着说:“没事,我知道老人家们来的用意,虽然昨天买药的几个大爷已定下来了!但李神医说了,人多点好,路上也有个照应,昨晚喝酒前李神医还吩咐我,要是再有人加入照收,工钱一样。”三人顿时激动的连连道谢。石头接着说:“老人家们,他们可能马上就要来了,时间很紧,你们可能也没准备干粮,你们现在抓紧回去和家人说一下去县城的事。三百斤粗粮一百斤细粮让家人上午来领,路上干粮的事我来解决。你们早上可能也还没吃早饭,现在这个饼子大家一人分点,快去准备路上的行李。”贾世松在旁边听了忙把那大白面饼子掰成三份分给他们,三人不敢耽搁忙去了。
石头见李永珍躲在洞内偷听,就进来说:“李大叔,昨晚辛苦了!你把那买药材的单子给我,昨天剩的馒头吃点你放心睡吧。”李永珍从药箱上拿了几张写满药名和斤两的纸递给他,嘴还在咕哝:“吓死我了!一大早跑来问我,我怎么知道咋说?你又没告诉我。”石头接过药单笑着说:“大叔,是我的错,你快吃点馒头睡吧,外边全由我招呼就行了,一会给这三个老乡家里发粮你也别起来,中午我生病的大伯来了再喊你。”看眼昨天两个盆盖一起的剩菜又说“昨晚很冷吧,就着剩菜喝两口再睡吧。”于是三人围起捞剩菜吃,石头和贾世松吃杂面馒头李永珍喝酒,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石头三人硬是把小半盆剩菜干光,李永珍也喝了两碗酒才去睡了。
石头坐到洞外看药单,李永珍的小楷写的还不错,看来跟着他师父三十年、师父还是费了不少心。二百六十种药分八张,有株数有斤两清清楚楚。贾世松把碗筷洗回来就抓紧准备单人床的料。
不多会工匠师傅和老汉们都陆陆续续地来了,老汉们可能商量好了的,他们拉了两个平板小车,一个空着、一个上边放着几件蓑衣、斗笠和一把很破旧的油伞,蓑衣下盖着的应该是老乡们带的干粮。
石头见六个老汉齐了就一人发了一张购药清单、一张银票,见众老汉都小心收好才告诉他们早上又加了几个人,叫大家等等,几人也很高兴,人多更有保障。石头看贾世松重新安排好木工,就喊他一起又抬出一袋白面。
又过了有一刻钟三个老汉兴冲冲地全赶到,石头让大家一起见了面然后说:“各位大爷!”又把远房堂哥拉出来“还有大哥”众人全笑了···“现在的情况是后来的三位没来得及备干粮,再等下去又怕你们明晚赶不到王湾,李神医想了一个办法。”他指了指那袋白面又接着说:“你们这一路每顿都吃一人带的,就是说大伙都吃一样的,明晚到了王湾就去王家大院找李奶奶,大伙一起帮忙把这白面用个六七十斤烙成饼,算是补足三人的份额,当然这白面是李神医送的,不要钱的哦!后边几天还是一样,大伙每顿还是一起吃,都吃一样的,大伙明白吗?”众人全乐了,都抢着说石头说的很清楚。
石头又递给后来的两个老汉一人一块二三两的碎银说:“二位大爷,你们去了县城一人负责蜡烛,那块银子全买光。”又指着那把油伞说:“一人想办法找做伞的,打听把那块银子全买油布,越大块的越好,现在也不知是啥行情,反正蜡烛、油布给多少要多少。”又把剩下的两张购药清单和一张银票递给贾世木说:“大哥你除了买齐这两张单子上的药,还要操点心,王湾离县城五十多里,后天早上你们从王湾出发,晚上应该赶得到县城,现在听闻城里还是比较安全的。大哥你安排大伙找个客栈歇息,整点稀的热乎的吃!住一晚两晚都行,别怕花钱。”大伙一听都忙谢了。石头让他们把整袋白面抬上车,并叮嘱剩下的半袋是自己留给李奶奶吃的,最后仍交待大家路上注意安全才送大伙出发。
石头坐到洞口看大哥他们做单人床,这时从南边过来一个推车的年青人。石头现在已慢慢学会了从面相上估算人的年龄,这应该是个少年,别看很成熟但不会超过十三四岁,这年青人到了石头旁边怯怯喊了声“石头爷,我来了。”并放下推车。石头本来就一直打量着他,知道他应该是来领粮的,忽闻他唤自己“爷”不由暗骂:万恶的旧社会!农民的地位太低了!他忙回道:“别!别叫我爷,我也是地道的小农民,喊我石头就行了。”这时洞外干活的贾世松和王木匠一起笑了:“他不喊你爷敢喊你啥?”“爷孙无大小!三娃子、你爷叫你喊啥你就喊啥。”另两个木匠也明白过来一起笑了。
石头嘿嘿笑了,敢情远房大堂哥家的人先到了!这少年是大堂哥的孙子,他悄悄对这少年说:“你认识我?我病糊涂了刚好,有些事记不清别怪。”这少年说过年时见过石头还记得,他那时看石头矮小瘦弱还以为石头和自己一样大,还想和这个小爷玩呢!石头问了他家情况:这少年果然才十三岁,上边还有两个姐姐,因辈低,大家都叫他三娃子,他爹在他一岁时就因病无治去了,半年后他娘也郁闷去世,姐弟三人就靠爷爷奶奶拉扯着长大。
石头沉默良久也不知怎么安慰,就喊了贾世松过来,他告诉贾世松贮粮室里那大堆是粗粮,别看一袋很大也只是一百五十斤,让他和三娃子抬六袋粗粮、两袋细粮出来,一定要轻点,让李神医多休息一会。
贾世松和三娃子才抬出两包,另两家的推车也来了,也是小孩子和老妇人,石头让他们等一会,抬完了就分。几个老人、小孩都很安静却抑制不住的都显得很兴奋。石头忽然看见南边有好几个人拥着一辆推车过来,知道是大伯来了,他忙站到路中等待。近了确实是贾世竹在推车,并老远就大大咧咧地和小石头打着招呼。石头忙迎上去先向车上的大伯告了罪,大伯告诉他,知道小石头这么有能耐了竟激动的一夜没睡,这身子也好多了!要不是贾世竹非要说石头交待的要推,自己早走过来了。石头见旁边跟着的一个和爹几分像的中年人和两个棒小伙子,知是二伯一家,也忙见了礼。
几人寒嘘了一阵又推起走,到医馆门口贾世松和三娃子刚好各抱了一袋细粮出来,他对石头说“六包粗粮、两包细粮,兄弟你看一下。”石头接道:“大哥,你帮着分一下,每人两袋粗粮、一百斤细粮,和大家一起称好,差一点都再从里边开一包补上,粗粮也称一下,我先回去一下;三娃子!你把粮食送回去了和奶奶说一声,你石头爷找你有事,中午在石头爷家吃饭。”贾世松和三娃子忙应了。石头把昨天端菜的两个盆拿上,扶了大伯的推车又忙对贾世松说:“大哥,你等下把送给每个师傅的三斤细粮也称好,我怕张师傅上午就能完工,告诉他中午吃点再走,我一会送点热汤来。”说完才拥了大伯一起向家去。
路上贾世竹不停嘀咕:“爹你看,石头兄弟可忙了!我说石头兄弟让我今天就跟着他干你还不信,还说我能干啥!你看大哥那搬一袋白面都走的歪歪扭扭!”石头心想幸亏前六包粗粮全是抬的他没看见,不然还不知要唠叨成啥样了。他早听娘说过两个小堂弟贾世山和贾世水,虽然年岁小(一个十七比自己小两月、一个十五)身体却壮的象牛,现在走一起才发觉他们真是魁伟,看看二伯也比爹壮实许多,难怪现在他们比大伯家好过些。贾世山和贾世水虽很高大却很腼腆,他们让石头就喊他们的小名:大山、小水。
到家一看,门口放的凳子真不少,应该是向邻居们借的。石头娘也把菜准备好只等炒,石头看了下,菜还真不少!细细的萝卜丝一堆、打好的半碗鸡蛋有五六个、切好的小葱也装了半盘、煮好的咸鸭蛋最少切的有十个、盘子都快堆不下了,大碗中泡的是田鸡腿、羊杂装了一盘、油浸鲫鱼也剁成块装了一盘、鸡杂一盘,灶上锅旁还放着两大汤盆主菜:一汤盆羊肉、一汤盆鸡炖萝卜,不过里边没萝卜了。贾世竹看了两眼放光却也意外地没有吭声,他把爹扶石桌旁坐下就又跑到石头旁边。
石头让娘别急着做菜,他先给师傅们烧点面汤。他让贾世竹把灶烧上,先放了点油炸了点葱花盛起来,加了大半盆水烧锅里,又用小半碗面加水调得稀稀的,等水开了就倒进去不停搅,放好盐又搅了几下才把葱花油倒进去,他用勺子把调好的鸡蛋又调了一下,让贾世竹把火灭了,才舀了一小勺约两个鸡蛋的量,倒入锅中搅散。他用汤碗盛了一碗留下来,剩下的全舀盆中,让大山给医馆做活的送去,并让他把李神医和大堂哥喊回来。
石头刚吩咐完就听见洞口李永珍的大嗓门“大伯在哪?大伯在哪?也不早点叫我!”随即就见李永珍背着药箱,如一阵旋风呼进来,当看见石头紧急刹车,才又眯着眼打量着洞中的情况,看来一下子从外边进洞太快他眼睛还没适应过来。石头没理他,只叫大山快去送汤,并让他和贾世松从医馆带两坛酒过来。
等大山出去,石头才看向李永珍,并向洞中石桌旁的大伯、二伯努努嘴点点头,李永珍这才和早站起迎过来的石头大伯二伯见了礼。随后李永珍就放下药箱,给贾钱仔细诊断了良久才停手,他见众人都围着自己紧盯着,不由怯怯地看向石头,石头道“李神医、实话实说,我大伯这病严重吗?”
李永珍松了口气才眉飞色舞地说:“大伯、啊、不、大哥这病是长年积郁,又加上身子太弱营养跟不上导致气血两亏,更形成心血不畅,现在我用银针帮他疏通一下,下午再配两副活血溢气的药吃两天,这几天饭食上吃好点,别怕油腻的,等过几天县城的药买回来,我再配两付清内毒补肝益肾的药定能痊煎,以后只要注意饮食、别老想不开心的定能长命百岁。”石头听了已知大伯是身子弱长年心中放不开,加上又把粮食全让给孩子吃,自己严重营养不良拖跨的。他见李永珍说完一直盯着自己,心中一松,不禁高兴笑道:“那你还不快治,中午不想让大家吃饭了。”李永珍忙打开药箱拿了银针、毫针,让贾钱去石头床上躺着、又让燃盏灯。一时众人都很高兴,石头娘忙去炒菜,贾世竹忙拍着巴掌抢着去烧灶。
贾世松和大山各抱了一坛酒急匆匆地过来了,后边还跟着拘谨的三娃子,贾世松得知爹很快能康复又忙向石头道谢。又过两刻,石头娘也把菜炒完全端上桌,李永珍才收了针出来,他洗了手对石头说:“没事了!这两天让大伯自己走过来再针两次,活血溢气药今晚明晚各吃一次,补药吗就比老员外用药复杂了,还要等老汉们从县城回来。”说完和石头相视一笑。他从昨天上午和石头采的药中挑出几种说“我现在给老员外把第三副药熬了,剩下的两副等你爹回来再给他吃。”
又过了片刻贾钱才出来,他活动了一下身子说:“好舒服啊!我好多年没这感觉了,我从没这么轻松有力过。”石头道:“大伯,您这是操劳过度,你以后想开些,吃好、喝好、休息好,一定会更轻松的。”贾钱叹道:“多亏了你娃呀!昨晚我可是高兴的一夜没睡啊!你给了我们家活路啊!”二伯也说:“幸亏有石头啊!我们这些个老家伙惭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