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医馆的路上,吴花告诉石头她爹早回去做饭了,他走时还让贾有和李神医也去。医馆里石头娘和胡大婶高兴地做着饭,周男在洞口玩却不时地向南望着,石头和吴花终于回来了。石头对娘和胡大婶说害她们担心了,吴花揪着周男,怪他没有早点回去告诉她爹自己下山去了,害爹走了一晚的夜路。最后三香和郑男收工回来周男才逃脱审判,吴花让周男等送车回家的贾有来了再给李神医他们带路,他抱着石头的胳膊催着三香走,她想娘了。石头忙问胡大婶鱼还有多少,当知道还有九十多条,赶紧又装了二十条带上。
路过杂货店石头一下子买了五坛酒,反正人多,他让他们一人抱了一坛。王掌柜笑着一下子送了七八包豆子,还用袋子装好,石头正好一手提鱼一手提豆也算没空手。
一出杂货店吴花就追问石头,医馆还有七八坛酒,怎么不到医馆带。石头打趣笑道:“医馆的酒是留给你喝的,带完了咋办?”见吴花要发飚又忙说:“不是!不是!你看我们从医馆带不是要多抱一些路吗?这省了多少劲。”吴花马上又笑眯眯地说:“石头哥哥真聪明!”石头可没敢说‘不是我聪明,是你笨’。
吴花又说今晚要喝五坛酒,大家可要加劲了,三香都对她翻白眼,郑男偷偷笑。石头是被气笑的,这三个酒鬼之家,不,三个猎人之家!再来三个酒鬼客人,真敢把这五坛消灭掉。他小心地对吴花说:“幺妹呀!这有三坛酒是给三个大叔前天驮黄土的工粮,只有两坛是今晚喝的,我昨天不是说了吗,就两坛,多了石头哥哥没钱买了。”吴花想想也是,“那就少喝点了!”不过她马上又高兴地说:“石头哥哥!你以后别给我发粮了,也每天给我发坛酒,以后你再没钱买酒了就上我家,我给你酒喝。”她仔细想了想又美美地说:“我每天把酒藏到床下,不让爹发现,以后想给谁喝就给谁喝。”石头没好气地道:“幺妹看好路!别做梦把酒打了。”吴花张口就来“我大白天的走路做啥梦!”见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她才对石头鼓眼道:“坏蛋!”
到了场子三个大叔一起迎上,仍进了吴花家客厅,石头让三香各给自家爹留一坛收家里,三位大叔又忙谢,石头笑说是上次驮土的工钱,应该的,不信问幺妹。他把鱼给了吴大叔,吴大叔忙拿了去做。吴花放下酒就抢过石头的豆子袋,拿出一包给两个不停叫‘花姐姐’的小不点分。
石头和周、郑二位大叔坐了问了下驮土的惰况,并不象石头估计的那么难。贾世金是人背的百十斤,他又不适宜走山路,况且里山根本没路,不熟悉还会多绕一些,带牲口没路更不知要绕到哪里,所以对他来说这一天负重来去八十里是挺难、挺紧张的。大叔他们就不同了,贾世金才告诉他们在哪一块,他们就知道怎么走最近,又好通过。每个骡子驮了三百斤左右,空手八十里山路对他们来说很轻松,若不是一路老等贾世金这个大个子他们回来的更早。
很快李永珍和贾有也到了,大家一起把李永珍迎进来,吴大叔把灯燃上、侧屋也燃了灯,石头一看、好家伙!旁边也摆好了两桌。周成见石头吃惊笑着说过年时更热闹,还有几家都会回来,每顿四桌还要挤,顿顿几家全在一起轮着吃,所以每家楼下都空着两间主房专门用来摆酒吃,小家伙们全赶楼上睡、他们也喜欢住楼上。
很快上了菜,三桌仍一样:三小盆肉片应该还是麂鹿片、野山羊片、野猪肉片,里边萝卜也见不了几片了。耀眼的是一盘萝卜叶炒鸡蛋,里边还有许多葱,粗葱。郑大叔得意地说鸡终于在歇了三个月后又开始下蛋了,每天都能捡两个了。
吴大叔让众人都坐了,侧屋中仍是老人一桌,小孩一桌。倒上酒,吴香和吴花又给每桌上了一碗熟豆、一盘鱼。刚喝一口,周男又端了一大汤碗菜,堆的满满的,他朝石头面前一放忙跑到侧屋去了,石头一看就知是野兔肉。郑大叔忙讲了:原来石头生日前吴大叔和郑大叔都猎到兔子,周大叔一直很急,一有空就到兔子经常出没的地方转,终于让他逮着了一只,还是只大公兔。周大叔听周男说石头下山了就让周男娘收拾好腌着呢。
石头看看这个大汤碗,他知道侧屋两桌都没有,他没敢多说,夹了一块就喂嘴里,并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吃。他忍了两下才擦擦眼睛说:“好烫!差点把眼泪烫出来了。”周成咧着大嘴笑了。石头不再矫情,他和大家大口吃着、大碗喝着,他只想着以后要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才对得起大家对自己的爱戴。
他想到一位伟人说的:你只要真心为老百姓做事,老百姓是不会忘记你的!
石头感到他今天很能喝,很快大家都两碗下肚,他要给大家斟酒,周成忙把酒坛抱了斟。石头告诉三位大叔:后边这黄泥土就不急了,明天让路再干一天,后天开始去驮土;看牛老汉能再借到骡子吗?不行就用毛驴;不管一天能驮多少,先驮十天,驮回先扔到医馆对面的空地上。明天吴大叔拉个车去医馆,粗粮、细粮各拉一包回来,一人五十斤粗粮、五十斤细粮;这几天没在,两块菜地肯定已种好,吴大叔明天把野兔套子也设好。石头又让爹跟着吴大叔学会,守好。
石头和大家喝得兴起,他见侧屋众人都慢慢的小口喝,于是喊周男和郑男过来喝,并说:“我们这边六个人一坛,你们十多人一坛怎喝得好?”周男和郑男笑着回他并不过去,倒是把吴花给引了过来。小幺妹一过来就和石头挤到一个凳子上,吴大叔忙又端了个凳子给他们,幺妹笑嘻嘻地把两个凳子并一起拉石头坐了。
石头示意吴花吃点兔子肉,她这才发现这桌多了个菜,她端了兔肉去了侧屋,石头就听她在叫:“一人一块!不能抢!”很快她又端回来了,兔肉并没下去什么,她笑着说:“就俩小不点吃了一块,大家都说喜欢吃鱼,可这山上就只有石头哥哥才钓得到鱼!”说完又得意地把鱼端走了。等幺妹端着空盘子过来石头心疼地说:“你跑来跑去也不好好吃,看你都饿瘦了。”说完才发觉自己竟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他窘的扎下头捧着碗死劲喝。吴花抓着一块兔肉边啃着,边笑嘻嘻地说:“石头哥哥没人和你抢,我喝一碗就够了。”
石头问吴大叔这山上一般什么时间下雪?三个大叔都抢着说早一点在九月二十过后,最晚不超过十月初十,不过大雪都在十月二十以后,每年都是十月二十三出门狩猎,腊月二十以后才赶回来卖皮子,办年货。最后郑大叔又叹口气说:“今年还不知收不收皮子,幸亏有你们让两个孩子挣点粮食,现在我们每天省点到过年能攒下百十斤就不怕了,下雪有肉吃嘛!”石头听了气愤地对郑大叔说:“他们一天四斤粗粮,半斤细粮,两人加起来才九斤,你们一家七口,十斤粮也不够吃!这老人、小孩更要营养,你还省!你想把全家都饿的走不动路了才好!”郑大叔苦笑道:“这不还有腊肉嘛!野菜每天也能凑点。马上草就枯了,多少还能打些野鸡类小飞禽。今年我们三家也商量好了:年猪不一起杀,进九月就杀一头,十月杀一头,吃到过年也能省不少粮;最后那头留着够过个年就行了;开年早点出去趁雪未化多拖点肉回来。”吴大叔也叹口气说:“是啊!就怕过年还不收皮子,只能多吃点肉省口粮出来了。”
石头听了咋感觉这么别扭,大家黑面不够吃了,只好多吃肉!他不由笑道:“大家都别省,放心吃,千万别把身体拖垮了!我不是说了吗!我碗里只要还有一口,我就不会让我身边的乡亲饿着!大家都把身体保护好,等下雪了我们还要随时救助这山上所有的乡亲,上千有困难的人啊!有我们忙的。喝酒,吃好!”
大家见石头笑了,不再生气,也都高兴地大口喝着,就连侧屋的见石头不再发脾气也松了口气。所有人都对石头说得话理解不了,但他们非常明白地听出来:只要石头还活着他就不忍让他们挨饿!也不忍让这山上的数千乡亲挨饿!他们虽没见过真正的观音菩萨,但他们都坚信,石头!是这片天地间最伟大的人!比观音菩萨还伟大!
吴花见石头高兴了她也加了半碗酒,她靠着石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石头哥哥,你刚才发脾气好凶啊!我好害怕!”石头怜惜地拍拍她的手说:“我不是发脾气,我是气愤这世道把大家逼得饭都不敢吃饱,你放心!我不会对大家发脾气!来,幺妹,喝一口,让你受惊了,石头哥哥给你赔罪。”幺妹高兴地喝了一大口,甜甜地笑了。
很快大家满上第四碗酒,一坛酒也基本见底了。石头边喝边问几个大叔,怎么光喂几只鸡、几头猪,咋不喂几头大牲口。他们都笑说山上又种不了地,连高梁都不长,只种一块菜园要牲口干啥。他们又说猎人杀气大,连猪都长得慢,大牲口喂不长就死了。石头听了觉得好笑:还杀气大!傻气大差不多!连用肉去换粮食都不会算。
石头劝大家都使劲吃,反正肉多,周大叔也接腔傻笑说就是肉多。李永珍和贾有对那腊熏野味并没什么大的反映,都还吃得津津有味,石头和幺妹不停地啃着兔肉,还劝李神医也吃兔肉,李永珍竟来了句“兔骨头太多、不好嚼碎。”惹得幺妹呵呵笑。
吴花和石头把碗里酒喝了就没再斟了,石头第四碗酒竟比大家都早喝完。他不喝了,也不喜欢顿顿吃烙饼,就又啃了几块兔肉才放下筷子等大家。侧屋两桌早吃好了,但大家都舍不得离开仍坐着,幺妹又去厨房装了几个饼来发现石头竟趴桌上睡着了。
吴花推了几下石头,石头竟毫无反应,他担心石头喝多了,不敢再晃只焦急地喊。李永珍忙阻止了她,他让吴花把石头扶好、仔细检查了一番才说:“他不是喝多了,他是精力消耗过度,太疲乏导致的虚弱,他只是睡过去了。不过他怎么象好久都没睡觉的样子。”吴大叔忙说他半夜去就见石头在路上站着;吴花马上就说石头肯定是怕两人盖一个皮袄不够,半夜偷偷溜起来了;贾有又说前天晚上下雨石头又接了一晚上煤,昨天中午边吃饭就边睡了。吴花听了又伤心地说昨天下午她一去就把石头哥哥吵醒了,又说干粮不够吃,石头哥哥自己省下来还给‘唔儿’吃,还说石头哥哥得了很重很重的病李大叔还在治。
一时大家都慌了,这才出个幺妹几天未吃未睡赶几十里山路,现在大家心中的伟人竟也几天未睡操劳过度昏过去了。李神医说没事,多睡些时辰养足精气就行了。众人见神医说了才安下心来。贾有说要背石头回去,李永珍忙说太远,路上又晃荡,再加上刚吃罢酒睡着了在外露了不好,赶快把他放床上睡最好。吴大叔马上说快放吴病床上,周男和郑男忙过来接过吴花手中的石头架上楼去了,吴花和她娘也端了盏灯跟着。
余下几人匆匆把酒干了吃饼,李神医又安慰大家说:“明早别叫他,别怕他饿着,让他多睡会,我会准备一副药,明天午饭前让他喝了就恢复了。”一时大家都感谢李神医,就连几位老人也站出来向李神医拱手作谢。郑男和周男下来说石头睡得很安稳,李神医放下心来,又说啥事都要石头一个人操心,大家都不知能主动帮他做些啥,大家一定要好好完成石头分派的任务,不能再让他心生焦躁。众人都连忙应下,就连几个未成年的少工也暗中告诫自己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