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不过什么?”方甚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从前是代天子督查军队,现在是代替总统罢了。”
不带这样大喘气的,好不容易以为有什么变数,结果只是无关痛痒的话,方甚心里埋怨,却完全忘了明明知道是他急急地抢过人家的话。
即使自己有个王爷爹,也不能这么乱来呀,让自己去带兵,笑话,他连兵丁都没见过几个,到时候不全军覆没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见他的脸瞬间就拉的得老长,房达又补充道:“督军的权利,没有上限也没有下限,你可以仅仅是代表中央抚慰士兵,也可以剥夺统帅的指挥权,取而代之。”
“这也太无耻了吧!”方甚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照这样,自己就是到了那儿什么也不干,军队里的大佬们还要好吃好喝伺候着自己,仗打赢了,自己能平白摊得一份功劳,就算仗打输了,也不关自己的事,全怪将帅指挥不利。
这简直就是一份实打实的超级美差呀!
“那不就是起镀金吗!”了解了内情,方甚语气都变得轻松起来。
“嗯?”房达盯住了方甚。“你还知道这些?”
“什么?”这个问题倒让方甚摸不着头脑。话说自己知道什么了。
“别看这个参议员你轻轻松松就能当上。”房达的语气变得不善起来。
“但其权力不小,区区七八十人,就掌握着国家最大的权力之一,讨好你、贿赂你的大有人在。你到了地方以后,虽然名面上还是一个候选人,但在了解内情的人眼里,你已经是参议员了,只不过还要走走程序而已。到时候,给你送金送银的人可不会少。从前,你一直在民间,金钱一贯是用的少了些,但也是为了磨练你!现在你回来了,王府里什么都有,要爱惜自己的名声,你将来的路还长,切莫因小失大。”
房达这一番话,既有耐心的解释,又有深切的提醒,还有微微的敲打,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像极了一个教训儿子的慈父一般,方甚即使是想向他解释“镀金”的意思,但这下也没了脾气,只有诺诺称是,表示自己深深受教。
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但该说的已经说了,房达也就不再继续。
“这最后一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也要放在心上。”
“嗯!”方甚觉得自己进来后光点头了。
“王府和你二姨娘的远房堂亲——陆家,关系一向最好,刚刚离开的那位,就是大法院首席大法官陆协大人,也是陆家的家主,理儿和他的幼女有过婚约。现在他这个样子,这婚约恐怕是没办法作数了。”
方甚表面上依然平静,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会真要让我去顶上吧!”
但还好,房达接下来的话才让他安心下来。
“等共和参院的会议结束后,你二姨娘会带你去陆家拜访,一来,这是你该有的礼节,二来,也好稳固相互之见的关系。”
方甚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只不过“幼女”这个词,让他不由得泛起了丝丝邪恶的念头。
“还有一个要去的是林家,林家和我们王府一向走得不太近,但也并非敌对。林家两兄弟,其兄林无平,主事财政部,财政部?”看了看他的表情,房达就知道他又没听说过,为他解答着:
“相当于从前的户部,主持易国财权、民事;其弟林陂,更是众议院的议长,无论是地位还是实权都不在我之下。他兄弟二人自幼无父无母,相依为命,双双进入政界后又相互扶持,感情极深,共同撑起了林府。”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利益关系的复杂,而变得越来越淡薄的,且看单单为了皇位,古来就有多少父子兄弟自相残杀。
常言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说来容易,然而若有人真能做到兄弟同心,其利又怎会仅仅只可断金。
这两人身居高位,想来年纪与房达也相差不了多少,在这尔虞我诈的政坛中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依然能保持当初的一份兄弟之情,这既是他们的本事,更是他们的幸运,对此,方甚除了感叹,只有感叹。
“但他家里人丁却不怎么兴旺。”
方甚不由得撇了撇嘴,心想,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说别人家人丁不兴旺。
房达当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继续说着:“林无平只有一妻,未有所出,但父夫妻二人几十年来,恩爱如常;林陂之妻为其诞下一女,也早丧,故而这独女一向被兄弟两人视作掌上明珠。”
房达语气依然平淡,但神色之间满是怅惘,显然,这相同的经历让他想起了他的大夫人。
听到这儿,方甚又惴惴不安起来,听房达这么讲,好像是要把他口中这个林家的明珠女塞给自己。
倒是京中的这些顶级豪门的主事人们,明明一个个都条件优越,怎么一个个要么专情,要么妻丧,子嗣都十分单薄。
好在方甚又自作多情了一次。
“让你去林家,倒没有别的意思,均地教之乱平定后,随你一道去竞选参议员的就是林家这个丫头,你们事先见一见,熟络关系,届时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房达也停下了手中的笔,拿起面前的茶水,慢慢地喝了起来,
同时也在等他消化这些事情。
“你说什么?”方甚几乎是叫嚷了起来。
“女子?竞选参议员?”
也难怪方甚如此失态,在这个世界里,女子的地位都有多么低就不用说了,尽管联邦政府宣扬人人平等,自然也包括了男女,但沿袭千年的传统,岂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且不说,这个世界的掌控者——男人们,对于这个说法的嗤笑,就是这个提法的真正获利者——广大的女子们,恐怕也没有真正想过,自己能够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们,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尽管她们的力量一直都十分强大,且不可或缺。
这并不局限于下层社会,反而在对政治更加敏感的上层社会中,女子的地位更加没有什么提升,要不然为什么即使是开节王的夫人——陆氏和贾氏也依然不配拥有名字,只是被“二夫人”、“三夫人”地叫着,没有开节王的允许,她们还得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男女平等”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开节王微微用力地把茶杯叩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要不怎么说能当王爷,又能当副议长呢,这官腔打的……真是绝了!”对于开节王的话,方甚满心的不屑。
见这套说法唬不住他,开节王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虽然男女从来没有平等过,但你不得不承认,男人里不是没有败类,女子中未曾没有豪杰。”
方甚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说法,他是十分的同意。而且不仅他本人同意,这个说法与他脑海里的另一个文明也十分契合。
“而现在,这个说法一被官方提出来,对于那些自甘沦为、或已经成为男人附庸的女子而言,自然是毫无作用,但对于为数不多的,没有被传统的思想教育所影响的女子而言,这就是一块官方给出的垫脚石——一块足以弥补她们与天下间男子地位差距的垫脚石。”
“那这么说,这位林家的小姐算是一个奇女子了?”
“她若生作男儿身,如今只怕早已是朝中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