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只是个梦…
众人在漆黑的柏油路走着,不知为何而来,路旁种满了树:松、柏、白杨、梧桐…掩盖天空,也遮挡了光亮。分明是夏季,却硬生生吹了阵阴风。
同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似乎也不认识对方,因为没人聊天或询问为什么?以及,我们似乎在沿路匀速前行,却无法停下。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包含在内。
四下寂静无声,却突然从后方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在车子的后备箱装着一个女人。她应该是竖着躺在那里,可后备箱并没有那么长,难道是蜷着腿?车箱盖子半开着使她露出头。
车子缓慢行驶在路中央,我跟在车的正后方,那女人侧仰着头,一直盯着我。半晌才说话,但是声音又小又嘶哑,我不知哪来的胆量,往前凑。
只听见她说:“跟在车后,别死在路上。”她说了三遍,一次比一次声音大,最后像是尖叫。众人慌忙往车后跑。路两旁果然开始变化,像是融成胶水。
“腿…不见了…”她低喃了一句,又像是害怕什么就沉默不语。我陡然想起众人相遇的十字路口,中间有个杂草丛生的花坛,里面有一双假腿,难道…我不禁打个寒颤,小声问:“你的腿…在…”
女人抬头,眼泛泪花的看着我的眼睛,散乱的头发也遮不住满脸的伤痕,可以说是皮开肉绽。
我咽了口唾沫,“在十字路口的草丛里…”她什么也没说,冲我一笑。我攥紧拳头,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左前方终于有了片光亮,应是没有树林的遮挡的空地。突然一个身影掠过车子冲了过去!男人迫不及待的想逃离。眼看要出去了,竟怦然倒地。此时他的脚已经没了,还粘着黑色的胶体,蔓延全身腐蚀掉他,像是活埋在柏油里。没有挣扎,没有呻吟,甚至不见血,就这样消失在路上…
人们心头发紧,更不敢停下脚步。女孩的哽咽声在四周回荡,老头牵着女孩,跟紧车子。有个男人像是吓傻了一样,望着被腐化掉的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与人群分离开。
他刚才也想一起跑开,回过神早就为时已晚,眼看脚烂掉,失去平衡跪在地上,他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便感受到莫大的疼痛。“救命!啊——”手上掉落一坨血块,血流不止,滴在黑胶上就没了踪影,随后整个人倒下,再也没了气息。
我们离光越来越近,终是到了草坪上。原本模糊的事物,渐渐显出清晰的轮廓,夏天刺眼的阳光洒在身上,使人放松下来,仿佛回到人间。
我才发觉,这里是学校的操场一角,晒得发烫的塑胶跑道,右前方远处是一幢幢教学楼。正犹豫要去哪,突然脚踝冰凉,低头却见一双干枯青灰的手抓着我。
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再查看,脚上也无异样。想起那女人的脸,顿时浑身战栗,搓搓手心的虚汗,走向一栋教学楼。
见我走动,有人也走向其他地方,不知所措的几个人则跟在我身后。而我也不知为何要到那里,或许是第六感吧。
到了楼下,近距离观察,真像呀!像我高中时的学校,但没这么诡异,楼外粉刷着一层白色,但里面仍是水泥土坯,老旧或坏掉的桌椅堆在后面。
我坐在楼梯上,梳理着整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抬头看见站在楼梯口,同样迷茫的四人:三个青年,其中有个胖子,一个老人带着个很可爱的女孩。
他们或许知道是我和那车中女人搭话才救了他们,因此为了保命紧跟着我。我自嘲的笑起来,刚想起身劝他们离开,就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
血腥味带着香气,像是在腐烂的尸堆里的桂树,对!是桂花。有人干呕,老人已经倒下,我的眉心狂跳,想冲出去,一阵腿软还是倒在栏杆旁。
一个女人的冷笑伴随着高跟鞋的下楼声,走到我身边…
那一刻,我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