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守卫这么一说,应是那黑莲邪教入了城,企图要屠杀黎民百姓,所以青司衙门不许任何人出城。
看来一时半会出不去了。顾云之心想着,师傅办完事以后,自会到马厩处取马,这城是出不去了,不如到马厩处等师父。
随即,顾云之只好牵着赤儿,又回马厩处。在马厩处,青儿还在,他便将赤儿系在木桩上。
突然,一抹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来,顾云之赶紧回头,却又是如此,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条空荡荡的深巷。向右侧望去,于右侧对面的街道是闹市,人来人往,无一可疑之人;向左侧望去,左侧是马厩处,数十匹马安安静静地在食草,没有任何其他异常。
从在闹市中回到马厩,顾云之便感觉有抹目光,时不时地出现在身后,且不怀好意,仿佛在视机而动,随时准备出手一样;刚刚在城门口,亦是感觉到这目光,而且杀意越来越浓,可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见着。
一直到回马厩,那抹目光还在跟随着。
一下子,顾云之心神不宁,都说处于暗处的敌人最可怕,何况是这种悄无声息的敌人,不知其目的为何,不知其意图为何。而且,自己是从逍遥山入城,除了师父以外,便是刚刚攀谈的老板,便无认识其他之人。如果说是大师兄的话,大师兄绝不会对自己露出杀意。
且又过了几分钟,就见师父慢吞吞地从前面走来,像是喝了点小酒,步子一摇一摆的。
顾云之见到师父,赶忙上前扶着,但是师父一把将他推开:
“扶什么扶,师父又没喝醉,只是小饮了两杯。今日走不成了,咱们找个客栈住下。”
顾云之一愣,赶忙由扶改牵,牵着师父至闹市,找了间客栈便进去。
一进去,便有小二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顾云之道:“住店,休息一晚,要……要一间房就行。”
小二领着顾云之至二楼,找了间房便离开。
顾云之将师父扔到床上,下楼盛了碗清水,放于桌子上。但见师父鼾声如雷,没好气道:“师父,都下了山,你还喝成这鬼样子,一点都不像师父的样子。”
而后,困意来袭,便坐在桌子旁,手撑着脑袋,任眼皮子打架。
然而,一会的时间,耳朵旁传来一阵声响,他连忙睁开眼睛查看,却见师父一跃而起,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身子,一只手放嘴唇上,“嘘”了一声,小声道:“别出声,为师是装的。为师刚刚去马厩,发现有人跟踪你,但城中不宜动手,便故意装醉,就是想看看这人是要干嘛!”
顾云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师父已经知道。便脑袋凑到师傅耳边,说:“师父,刚刚我从闹市离开,便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但几次查看都没有发现什么,期间都对徒儿释放杀气,好像来者不善。”
龚至成一听,却是惊讶万分:“连你都能感觉对方在跟踪你?怕不是个铁憨憨咯!这人要么是故意为之,要么就真是铁憨憨。”
顾云之不解铁憨憨的意思,连忙问:“师父,铁憨憨是什么意思?刚刚有卖玩偶的老板,说我像是铁憨憨,所以免费送了我一个面具。”说着,便将怀中的面具拿出。
龚至成只见一个雪白的面具出现在眼前,其右脸颊勾勒三条血痕,不免错愕不已,连忙将其手中的面具扔在地上,怒道:“你怕真是个铁憨憨,青司衙门的东西你都敢拿?”
顾云之被师傅一声怒吼吓到,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此时,房门被推开,从门外走进一道人影。人影高大威武,身着青衫官服,面带雪白面具,其面具右侧三道血痕。
那人进了屋子,左手背后,弯下腰来,拾起地上的面具,左右掂量。
“青司衙门!”龚至成惊呼道,但坐在床上没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云之听过老板说青司衙门的官差武艺高强,监察天下,伺机而动,杀人如麻。现在出现于此处,怕是要来杀自己的。
所以,顾云之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没有到想这种地方,竟然遇见了您,龚大人。”青司官差慢慢地取下面具,露出他的真面貌。其相貌凶神恶煞,左眼无眼珠,右眼杀气满满,左侧脸颊,一道自上而下的刀疤,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龚至成见了青司官差的真面目后,不免笑道:“原来是你啊?这么多年,还没死?”
听二人对话,顾云之这才回过神来,紧张的小心脏渐渐平静,原来和师傅认识呀!
青司官差也笑了笑,道:“你这么怕死的人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不过……我挺好奇的,你窝在那小小山头数十年,怎么今日就出了山?”
“武林盟主选举,邀请天下各派参加,我这小小的逍遥派,正好在邀请当中。多年不下山一趟,偶尔是要看看世间的风景吧?”龚至成淡淡地回答道。
“龚大人,您向来不喜武林盟主选举那一套,这一次下山,恐怕没那么简单?”青司官差的右眼突然锋芒毕露,死死地盯着龚至成。
顾云之不解,为何青司官差要唤师父为龚大人?但二人争锋相对,不像是上下级关系。
顾云之稍退一步,给二人腾出地方。不料就这么细微的动作,却被青司官差察觉,下一刻,一抹凌冽的目光投来,吓得他不敢再动。
“何必对我徒弟发火呢?我们下山除了参加武林盟主选举之外,就是想看看我的大徒弟在江湖之中,过得怎么样了!”龚至成笑道,却是皮笑肉不笑。
青司官差知道龚至成的大徒弟,便道:“元尚那小子已到江湖,自不归我们青司衙门的管了;你下了逍遥山,却无人通报青司衙门,这倒是很蹊跷啊?”
青司衙门监察着逍遥山?顾云之突然惊讶万分,在逍遥山待了七年之久,却不知逍遥山时时刻刻被人窥视。
龚至成显然晓得,点了点头,说:“青司衙门,近几年倒是懒散多了,隔几个月才入逍遥山一次,自然不知道我今日出了逍遥山。这数十年来,你们青司衙门最了解我们逍遥山,有无蹊跷,你自是清楚。”
自打龚至成入了逍遥山,青司衙门便派人监察,年复一年,未见龚至成有任何动静。直到一年前,青司衙门派过去的人陆续撤回,以至于几个月才去逍遥山看一眼。别无他因,龚至成已无威胁。
但是程序得走。青司官差便道:“龚大人,您下了逍遥山,需魏王点头才行,不然您不可离开逍遥山半步。”
顿时,龚至成恼怒,起身指着青司官差,吼道:“我龚至成要走,无人拦得了我,当初老魏王是,如今小魏王更是,我看谁敢拦我?”
顾云之从未见过师父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后退几步,一直退到案桌旁,才停了下来。
却见青司官差毫不畏惧,杀气更浓,阴沉着脸,说:“龚大人,您终日窝于逍遥山中,习惯了舒服的日子,而我却不同,数十年来舔着刀尖的血度日,您要是真想比划比划,我愿意奉陪到底。”
龚至成同样阴沉着脸,说:“要不,咱们现在就比划比划?”
房间内的气氛一度诡异,二人的气势节节高升,好似随时都会动起手来一样。
顾云之还想后退,却已无地方可退,身后便是案桌,案桌上是窗户,莫非要跳窗逃走不成?
不过,好在片刻之后,师傅的气势渐渐收拢。又听师傅轻声问了一句声:“可有简化的程序?”
这时,青司官差的气势同时收拢,才让顾云之稍微喘息一口。
青司官差笑道:“龚大人,这可没有简化的程序,不过我可以向青司衙门禀告,您已经通知过青司衙门,确实是为了寻大徒弟而下山,顺便去参加武林盟主选举。这样,魏王那边也有个交代。”
龚至成听完,哈哈大笑:“青司衙门的官差果然有一手,青面,这些年可还好呀?”
说着,便至青面身旁,伸出拳头朝向他,而他亦是伸了拳头,和龚至成的拳头碰了碰,然后二人仰头大笑。
顾云之一时没有搞清状况,刚刚还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怎么现在就握手言欢?
不过,却听青面道:“托龚大人的福,在青司衙门一切安好,几位兄弟们也安好,莫要太担心我们。”
龚至成道:“那便好,我离开青司衙门,最担心还是你们几个,做事毛毛糙糙的,一点都不懂规矩。”
青面只管笑,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向着顾云之,一手搭他脑袋上,道:“这就是你的小徒弟吧?挺机灵的,还察觉到我跟踪他,一般人难以做到,所以我就索性吓唬吓唬一下他。”
顾云之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道:“哦~所以你就时不时暴露行踪,暴露杀气,让我提心吊胆的。”
青面上扬着嘴角,露出坏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