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城中间的云生阁因一个姑娘变了样,原来门可罗雀的小空楼成了人人挤破脑袋都想要去的地方,火红的灯笼挂着,把这处城中心的小楼衬得光彩熠熠。
云生阁是一处乐馆,卖艺为生,馆主姓洛,澜城人喊她一句洛娘,十五年前来的,买了这座楼,起名叫云生阁。
不知从哪捡来几个八岁的小姑娘,带回阁里好生养着,教她们乐器,教她们唱曲儿,后来,穷苦人家养不起的女儿都送到这儿来,求洛娘收留,洛娘可怜他们,来者不拒,统统收下,教她们唱曲儿弹筝。
后来,女孩们长大了,为了生计,云生阁就成了乐馆。
姑娘是染初一,洛娘五年前捡来的孩子,本来只是在云生阁里打打杂,干些扫地类的碎活,可是一年前,云生阁的花魁林汐汐唱曲的时候劈了嗓,连话也说不出眼瞅着台下本就稀少的人喊着要退票,没有旁人,只有染初一在台旁扫地,洛娘为了救场,把染初一拉到台上。
染初一身穿粗布衣裳,看了看洛娘,又咽了几下口水,望着台下的众人怯生生的唱了几句《来生不负》。
没赢到满堂喝彩也没惊艳四座,但最起码混了过去,救了云生阁一回,也让洛娘开始亲近染初一。
于是让染初一跟着她学东西。
一年后,染初一再登台。唱的还是那首《来生不负》曾经穿粗布衣裳的姑娘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曾经怯生生的丫头如今震住了全场。
没负了洛娘一年的调教。
洛娘果真没看错人,一年的打磨,染初一成了一把利剑,深深刺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于是染初一成了云生阁的红人,名扬澜城。
云生阁也跟着在澜城占得一席之地。
“是他吗”染初一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
“姑娘,您说什么呢”一旁侍弄花草的子苏问。
染初一被子苏惊到,醒过神来,说道“没,没什么”
原是染初一昨日谢幕的时候无意瞥见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公子,只看到了背影,虽然是一晃而过,却像极了一位曾经见过的人。
子苏算了算时间,兰儿轻拍了染初一一下说道:”姑娘,差不多该上台了。”
满堂的观众伸长了脖子往台上张望,躁动不安,直到染初一出现才安静下来。
染初一身着淡绿色的流云裙,抱着桐琴,坐在乐凳上,闭上双眼,双手放在琴弦上静止不动。在下的观众都屏住呼吸等着染初一开口。
“若有来生,不负如来不负卿”一句唱起,染初一停在琴弦上的手操作起来,虽然闭着眼却是行云流水,不见错一个音。
这首曲子写的是一个故事,女主人公是个风尘女子,?男主人公是个书生。书生落魄街头被风尘女子救下,带回青楼,二人相知相爱,风尘女子把所有积蓄拿出来给书生读书,进京赶考,书生说,如若是能考上状无,定明媒正聚,八抬大轿迎她回府做状元夫人。风尘女子听罢笑了笑,没说什么。
后来,书生中了状无,那一日鞭炮声连天,状元郎看到风尘女子,淡淡的瞥了一眼,不见眼里有当年的半份情意,当他骑着高头大马从她身边经过时轻轻的说了一句“你这一点朱唇人尝,怎配我这状元郎。”
风生女子轻笑了一声,像是早就料到,转身离去,却有一串晶莹从眼中流出。
再后来,书生受贿被人告发,前途无望,再次落魄,流浪街头,风尘女子不计前嫌的再次收留他,照顾他。
最后,书生被官兵追杀,临死时对那女子说了一句话,便是曲子开头那一句“若有来生,不负如来不负卿。”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好”?台下叫好声四起。
唱罢,染初一睁开眼,有意无意地在台下四处搜寻昨日的白衣公子,以证明自己昨日所见,可惜无果,略有些失望的退回了后台。
第二日,染初一没弹琴也不唱曲,就坐在台下,说是替洛娘指导一下新上台的姑娘,实则是为了想找前几日见过的白衣公子。
染初一坐在台下听曲子,听了一首又一首,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等到那位白衣公子。
他坐到染初一身旁,听了半首曲子,发觉有人在盯着他,扭过头来问道“染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在下,今日怎么不唱曲啊,还是在下没来对时候。”
染初一正一边摆弄着茶杯,一边打量着白衣公子的眼,心想,这方是戏文里写的桃花眼罢,不笑也含情,里面好像还装的星空。
白衣公子这突来的问候把她一惊,打翻了茶杯,淡黄色的茶水沾了满手。
染初一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对面伸来一只手,递过来一方手帕,然初一抬头看,正对上白衣公子含笑的桃花眼,只觉得两脸一红,心跳生生漏了一拍,慌忙接过手帕,解释道“今日有几个姑娘新上台,我来看一下。”
“这么说今日是听不到染姑娘唱曲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不扰染姑娘好兴致,我明天再来,希望能听到姑娘唱曲”转身就走。
染初一站起身喊道“公子,你的帕子。”
“待到明日我来时再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