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龙纹道袍的粗汉,他腰间系着一条彩云带,脚套云星宝乌靴。从侧面、身后看其身影,果真是仙风道骨风范,可是从正面看,他浓眉大眼,肤色粗糙、黄黑,甚至有几道互相交叉的剑痕,更像是烧窑、挖煤的穿了一身书生衣服,显得颇为滑稽。
虽说气质与穿着不符,但他声如惊雷,散发的凌然正气是无人质疑的。
张季辕看去,看不出他高深莫测的修为,心里生了敬畏之心,便作揖道:“弟子曲堂张季辕!”
那粗汉见了搭台上的张季辕,道:“张季辕,你可愿意做老子的徒弟?”
若是其他人肯定愿意,立马磕头拜师。可张季辕却担心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犹豫不决。仔细想想,那粗汉既能来参加麟煦圣祖的寿辰,何许人等,岂会欺负凝气弟子?若是拒绝,当着满座前辈的面扫了他的面子,那还了得。
张季辕便道:“弟子承蒙师尊厚爱!”
行了拜师礼节,那粗汉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老夫尺逆圣人,苟活两百三十五岁,今日终于收了徒弟,后继有人。爱徒,快到老夫旁边,师傅让你攀攀亲,认识一下在座的师叔师伯。”
麟煦圣人脸色变了又变,对着尺逆圣人道:“恭喜道友了!来人,与张师侄添座。”
张季辕不敢抗命,只能到尺逆旁边坐下。
尺逆圣人道:“麟煦道友,既是你寿辰,也是我收徒之日。我爱徒为你唱歌祝寿,也是初次见面,怎么没有一点见面礼?”
麟煦圣祖强忍一口气,道:“这倒是老夫疏忽了,可惜老夫不炼丹不炼器,也不曾绘制法箓,除了门下弟子孝敬,没了什么营生的勾当。只能拿出久存的灵石,让师侄自行去买喜欢的东西。”
说完,麟煦圣祖将一储物袋抛到了尺逆圣人的手上。尺逆圣人打开一来,足足十万灵石,他皱了皱浓眉,将储物袋甩到张季辕手上,叨叨絮絮:“麟煦老儿也太小气了。”
在座的各位,那个不是神识强大,十里之外落针也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将尺逆圣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麟煦圣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可是今日是自己寿辰,各宗各脉的好友集聚于此,不好发作。
其余的人各自低头吃酒吃菜,不敢与尺逆圣人对视,怕惹得一身腥味。
尺逆圣人见了,冷哼道:“各位都是与我有几百年交情的人,麟煦寿辰你们送了满车贺礼,怎么我收徒弟,你们却不为所动,莫非是看不起我尺逆?”
众人只管桌前吃喝,装作和耳聋。尺逆大怒:“金丝道友,刚才你说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我徒弟歌也唱了,你也听了。天下哪有白听的曲,总得付出值价的报酬。”
那金丝圣人被点名喊话,不好再装聋作哑,只能笑脸相迎,道:“贫道出门仓促,未带什么灵丹法宝,只能给张师侄一万灵石,也当见面礼了。”说完,扔给尺逆圣人一袋灵石。尺逆圣人给了张季辕,又依次将座上的人挨个问了个遍。
座上的人修为或低或高,皆是拿出了或多或少的灵石。神色不一,有的淡然,有的恼怒。
张季辕心惊,手上的储物袋大大小小已有上百个,灵石竟然有上百万之多。自己这个师尊,太孟浪了,仗着自己的修为,硬生生敛收了这么多灵石,这是为自己广惹强敌啊。
尺逆圣人见张季辕愁苦的面色,道:“徒儿别怕,这么多灵石够你花一阵子了。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报上师尊名讳,我为你出头。”
说完,尺逆圣人又对着座上众人道:“多谢各位的慷慨解囊,尺逆在此替劣徒拜谢了。”说完向众人作揖。
“徒儿,走罢,为师将绝学传授与你!”说着,尺逆圣人挥袖卷着张季辕及座前木桌不见踪影。
和尺逆圣人同坐的人,面前空空,皆是面面相觑。麟煦圣祖这才破口大骂,又吩咐下人安排了一桌。
尺逆圣人卷着张季辕片刻来到了他的府前,道:“徒儿,这就是为师洞府了,比之麟煦老儿府宅,真是天上地下。”
张季辕定睛一看,见眼前只有一个石洞,石洞周围明显刻画了一个阵法,流转淡青色的光芒。
“徒儿莫怕,我也不贪图你的灵石。只希望你将我传授给你的《虚空大法》勤学苦练。”尺逆圣人拿出一本书,递给了张季辕。
张季辕接了书,连忙拜谢。
“对了,还有一事,极为重要。以后你唱歌,凡是听了的人都要收取灵石,如此才能展现我的威风。如果谁敢不缴,只管报上我的名字。”尺逆圣人道。
张季辕无语,这算是为虎作伥,或者是狗仗人势吗?那以后岂不是自己没了灵石,只管往人多地方唱歌,便可大摇大摆向周围人收取灵石了?
见张季辕不答,尺逆给了张季辕一巴掌,骂道:“狗东西,我门下弟子必须做事果断,随性而为,你这支支吾吾,懦夫样子,成何体统。我说的,你按照就行,老子给你撑腰,你怕个鸟?”
张季辕挨了一巴掌,地上转了一圈,吃痛道:“弟子知道了,那个不缴灵石,就是找打,欠揍,弟子以后做事,定雷厉风行,嚣张跋扈,以光耀师尊威风。”
尺逆圣人这才笑道:“好好好!有人修道贪生怕死,尽做个缩头乌龟窝囊活着。岂不知人生在世,几人能成仙,到头还不是化作一撮黄土。人生得意须尽欢,活着就要轰轰烈烈,能搞得天翻地覆就天翻地覆。麟煦老儿寿辰上,我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想到了,就做了,榨取他们灵石,给你做个礼物。”
张季辕捂着脸道:“徒弟受教了!”
其实张季辕心中想的是,“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
尺逆圣人道:“你走罢,一年后,我要检查你《虚空大法》修炼情况,若是连小成都没有,休怪我不讲情面,打断你的腿。”
张季辕听了觉得腿抖,这个师尊可是说到办到的人,一副被他踩在地上,用铁锤猛砸双腿的血腥画面浮现脑海。
张季辕急忙作揖告退,回到了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