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时命不由己。
“菏君圣恩浩荡,帘镜感激不尽!”她磕了头,再无颜直视邹凌霄,只垂着头。
身为一国之君,菏君是难得的不好女色,也不追求天下统一,而要征战杀伐,导致民不聊生。
可惜她身为女子,却只能被父皇为利益驱使,不能明志。
邹凌霄抬手,身边的内侍监赶忙俯下身来听他吩咐。“帘镜公主千里迢迢来我菏国,还为宫宴舞了一曲,,想必身心俱疲。夏厉,今日先安排公主夜寝,奉上胗膳,歇息一晚,明日让成妍带帘镜公主去京中赏玩,让公主领略朕的菏国,是如何风气。”
区区一个公主,他还是没有拿她如何的心思。
夏厉恭敬行礼,从龙椅边下来,挥手就走近两位娇美宫女扶帘镜起来。
“多谢菏君。”
邹凌霄缓缓睁开眼,注视着帘镜离去的身影,打量着她。
今只是给她一个选择。
若是她选了二皇子,那他还能保她一时平安。
可若是她野心勃勃……
“夏厉,摆驾英卉阁。”
谢府。
沈从玉不过两日就觉得谢府是真的沉闷无趣。
府中没有别的女眷,也没有一个可以同她说笑的人。
这个父亲休沐要不整日呆在书房,要不就是整日寻他的老友……
这个哥哥更是,自从云氏去二里,白日里就见不到他的身影!
明明后院有小池,崔妈妈却看顾得紧,连碰都不能碰到那池中水。
所以她现在不得不在外间要么躺着,要么绣绣花,提笔画画花鸟。
连绣花崔妈妈都怕她伤了眼睛,没绣多久就给收走了,只画这些花鸟,崔妈妈还欲劝她。
“崔妈妈,我被关在你这眼皮子底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我总不能日日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吧?”
崔妈妈这才作罢,不再阻拦。
青雁是个停不下的,不管是做事还是那张小嘴。
“姑娘,往日你悄悄埋在那树下的酒,何时才能挖出来呀?少夫人何时才会回来呀?姑娘,你这画的是雀儿吗?为何奴婢从没见过这种鸟儿?”
青雁十分新奇,围着沈从玉转来转去,一时趴在沈从玉面前,目不转睛盯着沈从玉作画。
崔妈妈这时倒是没有斥责青雁不懂规矩,还坐在一旁也替沈从玉缝制罗袜。
沈从玉时不时看着院门。
这时也要正午了,青雀替她去砚庄买些细毛笔,应该要回来了。
这府中隔着几道门,她只是很想要那细细的毛笔,见青雀久久未归,有些失了耐心。
“青雁,你去外面看看,青雀可回来了。”沈从玉放下笔,在身旁的铜盆里净手。
青雁动身快,放下满心新奇就奔走出院。
可还没到院门就听见了青雀的声音。“姑娘不必寻我了,奴婢已经到了。”
只见青雀脑门上已经是薄薄细汗,边走边抬起袖子去擦拭。
沈从玉站在苇席前,撩起苇席,才浅浅笑道:“你今日是晒着了这太阳,想来你是跑的快,还出了这一身汗!我的笔你可买到了?”
青雀喘着气,还未来得及回她的话,就举起手中的一封信,赶忙递上:“笔……奴婢是买到了,这是……这是门口一骑着快马的驿使说从二里来的信!说要赶紧交到谢府二姑娘手中,奴婢这才慌不择路奔进来了。”
崔妈妈听见快马二字时就起身了,拧着眉接过了她手中的毛笔。
沈从玉接过信,见上面都被汗水打湿了。
她用手绢包着信封,才取出信。
才看两行字,沈从玉便知道,此事棘手,还不是她能解决的。
“姑娘……这是谁寄来的信?怎么如此着急?奴婢见那驿使都累得下马就坐在门口歇息了。”青雀胸膛剧烈起伏着,却还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着急。
沈从玉看完就把信装回了信封中。
“这是杨二姑娘的信。”
可惜这信上,要她帮的忙,或许,她没法子帮了。
也不是她要袖手旁观,而是她根本没这个权利去帮她。
信上道怡静去商汤二里,初时第一日就走错了楼阁,碰上了郡公。
只是这康郡公如何会出现在官眷群集的地方,却没详说。
怡静是杨二姑娘的名字。
她说康郡公已经是半身入土,却是看上了她!胁迫她说要去杨府提亲,欲娶作十三房小夫人!
杨府是什么阶品?杨家郎君不过是宗正寺少卿!连个正五品都不是!如何与康郡公抗衡?
何况杨家……那后母早就看她不惯……若是康郡公提亲……
那她就逃不掉这被一顶小轿抬入郡公府的命运了!
所以她才急匆匆写信回京城给谢娴玉,让她帮帮忙,让她想想办法。
只是最后,还添上了一句,若是实在无法,便求谢娴玉的父亲去劝阻康郡公?
沈从玉冷笑。
让崔妈妈去取火折子。
“青雁青雀,崔妈妈。信上的话虽不打紧,却还是不能流入他人之手。你们今日就当未曾见过此信,来日有人来问,就说信被驿使的汗湿了,上面字迹不清,未曾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沈从玉沉着脸,也不见平日娇笑,才觉此事的严峻,连青雁也不敢再多言。
青雀迟疑,埋下头。“姑娘……可这是杨二姑娘……以前她可是同姑娘最为要好的呀?为何……”
崔妈妈递上火折子,让沈从玉将那封信完完全全连一点白纸都没留下,烧了。“姑娘这样做自有姑娘的道理。此事连驿使都是快马加鞭来的,猜你也知道这事轻重。”
青雀不再多言。
青雁更是什么都不敢问。
烧完的灰就洒在了那橘子树下。
沈从玉还是取了那新毛笔,放在茶盏里洗,继续作画。
这个事不是她们从前有多交好,就能替她解决的。
不论从前这个谢娴玉与杨静怡是何种闺中蜜友,在郡公府面前,都不值一提。
郡公府从前是开国元老,也是拥护如今的皇帝登位的功臣!
即便康郡公如今是二品,在朝中地位也远远超过了谢府!
不是她沈从玉无情无义,是此事实在没有帮她的法子!
康郡公十五年前还是时常被朝中大臣弹劾,说他爱慕美色,府中多是强抢的平民百姓家的姑娘。
可是他被弹劾了一年两年都没被罢黜,这都十五年了,如今她去想办法,能想到什么办法?谢家这个局势也是风雨飘摇,办法当然有,可是她谢府不能实施这个办法!
若是谢荣博去劝阻康郡公,那明日朝中盛传的,就是谢荣博结党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