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倒是没说话。
她从前与赵妈妈也不甚熟悉，且这么些年她都不在府中，更是同赵妈妈没什么好说的。
赵妈妈脸上神色纠结，像是不好意思，却又不能走了。“青雁姑娘你……唉，老奴今日也是的确有求于姑娘，还望姑娘应允。”
沈从玉也不知她所求何事，索性就应了下来。“赵妈妈是府中老人，有求也是应当要允的。只是，妈妈所求何事？”
赵妈妈不自然地扯着嘴角，欲要露出一个笑脸来，却又生生被自己紧张地憋了回去：“就是……姑娘，我家那个上山采药摔坏了腿，如今老奴家中春娘也怀了身子，她体虚胎弱，都是药保着的，实在是手中无银两去救他的腿……可是不救，老奴这家里可就没指望了呀！”
赵妈妈绝口不提她的儿子，只是眼巴巴望着沈从玉，手上不停搓动着，看着也是有些无奈之色。
沈从玉莞尔，招崔妈妈上前来。“此事也不难，崔妈妈也在这里，赵妈妈你且说要多少银子？”
赵妈妈努了努嘴，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让沈从玉心中有了疑惑。
“赵妈妈你但说无妨，你家那位是家中顶梁柱，你又是府中老人，没有不帮的道理。你且说，能帮，我自然要帮你的。”
赵妈妈一张老羞着，这才咬咬牙，还是说了。“姑娘……也……也不多，就，就二十两……”
青雁倒吸一口气，觉得崔妈妈手中的布包炙热起来，却是想要让崔妈妈把这布包想甩出去了。
这是人家丈夫上山采的草药，却是收了，就要帮人家这一回。
青雁心道她是口气大，一要就是二十两！这还不说是赵妈妈这老人，就算是姑娘，一个月也才领了十两，赵妈妈是老人，顶了天也才七八百钱多，还是要主家有喜事打赏才有一两多，平日也就且还要往家里那个怀着身子的媳妇身上塞，那还有余钱？怎么还？“赵妈妈，什么医馆的郎中要这么多银子治人？还是什么金贵的腿要二十两才治得好？何况……何况二十两，也不是小数目，你借走了还得回来吗？怕是你家那位上山采个十年八年都还不了吧？”
赵妈妈被青雁闹了难堪，一时也无法反驳，垂着头，不知姑娘是否答应。
沈从玉扯着青雁的袖子将她拉回来，看了那布包一眼，才让崔妈妈过来。“二十两也不是小钱，父亲给月钱都不给我全部，几日一两，如今碰巧父亲哥哥都不在，我也做不了这个主，只能先支你十两，赵妈妈你看可行？”
赵妈妈一时纠结，皱着眉不知如何开口。
青雁轻哼一声，转身进去放了布包又出来。“赵妈妈要这二十两，怕不全部都是用在你家那位身上的吧？若是日后还不起……”
崔妈妈赶忙将青雁拉开不让她再说。“赵妈妈，如今郎君公子不在府中，此事我家姑娘也不曾主张过，不敢用这么大数，若是赵妈妈觉得可行，那我即刻领你去账房取银钱。赵妈妈是老人，当不要让姑娘难做。”
赵妈妈低着头，也知道没办法了，姑娘只能给她这么多。“那……多谢姑娘！”
青雁急不可耐，想赵妈妈走了，她要向姑娘揭穿这个赵妈妈的恶行！
她以前被撞见了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还有脸来向姑娘支钱！
赵妈妈还是不安，跟着崔妈妈一道去了账房。
青雁看着外间桌上那布包，愤愤不平，一张小脸满是气愤的模样逗乐了沈从玉。“姑娘你是有所不知！从前奴婢就见赵妈妈在后门里同她儿子拉扯了！手中拿的是大夫人从前房中摆着的陪嫁彩瓶！”
青雀眉头一皱，似乎也想起来了。“姑娘，此事奴婢也有些印象。早些年奴婢还见过青雁说的那彩瓶，那时青雁同奴婢讲，奴婢还不信，这几年偷偷去瞧，竟真找不见了！想来……”
沈从玉不知道她们口中的彩瓶是什么珍宝，但也觉得她们说的有些奇怪之处。“这彩瓶，是什么物件？”
青雀抢着答道：“这彩瓶是姑娘娘亲的陪嫁奁里的！那彩瓶……嗯，甚是好看！想来在陪嫁单里，也是不菲之物，赵妈妈定是将它偷了去，给她的儿子黄铁林当了换银钱了！”
那这个事情不好做呢。
偷什么不好偷大夫人的陪嫁。
她是怀疑的，毕竟二十两银钱换成铜板儿也有几大框了，哪个医馆敢这样狮子大开口？想她沈从玉是个傻的什么都不懂？
若是赵妈妈还的起这个银钱她也就不好说什么，可是青雁说她一个月月钱还没一两，家中还有个身子重的，加上偷了这个彩瓶，此事可不是她丈夫摔坏了腿这么简单呢。
“既然你们都亲眼见了赵妈妈做这件事，那自然是要好好查查的。免得家里住了只老鼠，搬光了粮食都还当它是只日日打鸣的鸡。”沈从玉转身回到外间，也没管那布包里的什么草药。
青雀张罗着摆好了碗筷，才让沈从玉坐上桌。“姑娘，此事可要告诉郎君？”
沈从玉摇摇头，示意不必。“此事若是赵妈妈只做了一次，也就当她是迫不得已，要是查出别的不见了，那就告诉父亲。毕竟她是在府中这么多年的人，打理这内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青雁瞧着那画还摊在案桌上，就过去将画收起来，放进竹筒里。
这画画地如此好看，姑娘不要，她可要好好收着！
“哦对了，青雀，我……这几日身子也大好了，这天儿又这么热，你帮我去瞒着崔妈妈，取些干净的冰……”沈从玉目光中满是期待青雀这姑娘能答应她这小小的请求，生怕她又不答应，还要告诉崔妈妈。
崔妈妈一听她想要干净的冰，就知道她想要吃冰镇过的东西，一心图凉快，肯定不允，还在她耳边念叨了一整天，后来她说不吃了，崔妈妈才放过她的耳朵，不再荼毒她。
她不敢让青雁去的原因也是怕青雁这个大嘴巴什么都瞒不住，怕还没到赵妈妈哪儿，她想吃冰冷的东西这事儿就传遍了府中！
还是青雀好，虽死板，却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