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店子集虽小,却地处要害,是进入草原的前站。草原广阔,外人进了草原,若没有向导的带领,就是走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碰到个人影,一旦迷了路,就是九死一生。不过里面的财富无穷无尽,只要能带点回来,就能过上令人艳羡的生活。所以每年的九月前后,店子集周边就会聚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客商,大家都会选择在这里准备一下,再深入草原。有时那商队连着商队,一眼都望不到头。
随着人越聚越多,慢慢的,这店子集就成了一个交易点。那进入草原的,要备齐货物、用品,从草原出来的,则带着各类皮货,矿产,这一进一出自然都是厚利,可以说遍地皆是金银,只要你敢来,就没有挣不到钱的。关键是路上,最近的关隘离这里也要十日的脚程。路上有三多,山多、匪多、猛兽多。所以这来往的客商都是提前约好了,组成个商队,互相帮衬着一起上路。
这商队也分三六九等,有那小商小贩聚集起来,各自出点份子钱,请个在这路上常来常往的镖队,这镖队通常与各个山头都有些联系,只要交足了买路钱也就放行了,但这来往一趟利润就少的可怜了,而且风险也大,很有些人收了钱也不办事。
也有那挂着字号的商队,往往能拥有几百号护卫。但这种商队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多是几家商会一起出钱出力,背后也多有达官贵人的支持。若不是自家商会的人,想随队,那需要有人担保,还得缴纳不菲的保证金。这些个商队最忌讳的就是中途加进来的散客,敢单独来这镇子上的,不是亡命之徒就是劫匪的奸细。若是路上被人算计了,再有实力的商队也是有去无回。所以无论商队大小,想进去就都要有个保人。
若在平时,兴许会碰上个乡里乡亲的,找人做个保也就捎带了。只是今年的雪来的早了点,才十月中旬,就已经纷纷扬扬连下了几场。老话说的好,瑞雪兆丰年,但要放在这地界,雪大了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多数客商已经开始返程了,这店子集离最近的城镇还要走上个把月,天知道这雪会下多久,若是真被大雪困住了,将会有不小的损失。本来族叔都安排好了,可惜他不争气,真是进退两难。也是这店家看他可怜,给他指了条路。
所谓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哪里都有些摆不上台面的买卖。经过店家搭桥,那边的人说了,捎带没问题,但得要银子。可他身上哪有这么多钱,为这,他还搭上个宝贝。
出来的时候,母亲大人偷偷塞给他一个小盒子,并嘱咐他,若是受了伤就服下,可保平安。这个盒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只在盒盖上简单的刻着一个药字。若是行内人,就知道单这一个盒子就要值些银子。
原来药材一旦离了生长的地方,药效会慢慢的流失,就需要用适当的法子保存起来。这药材因其药性、生长环境的不同,保存的方法自然也就不同。而且药材越是珍贵,保存需要的条件就越是苛刻。那些上山采药的山客因为条件有限,很多时候采到了宝贵的药材,却因为保存不当致使药效大减。有人就专门做了保存的器具,不但用料考究,据说里面还有保持药效的秘法。
当时那边的掌柜看到这木盒,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看了里面的东西,那掌柜更是大呼可惜。在青山看来,那不过是段指节粗细的枯木,只是外面的树皮都已经被小心的磨掉,那磨的薄的地方,露出一层晶石状的硬壳,里面透着莹莹的绿色,稍稍一动,就能看到里面有液体在流动。
那掌柜也说了,这东西叫做木髓,珍贵之处在于其中的髓液,用它入药,可以生肌活骨,甚至具有续命之奇效,此物非百年以上大木不可见。世人常说,万物皆有灵性,这木髓就是草木吸收天地之精华累积而成。常人平时入药所用,皆可称之为基药,按药效优劣以等级分之。若这基药达到一定年份或是受特殊环境的影响,有了特定之功效,就可称之为宝药。宝药按其功效,又有上品、中品、下品之分。
青山这件东西长有两寸,可惜是取药剩下的。木髓有百年一寸的说法,那这生长的大木少说也得长到五百年以上,而且此髓色呈墨绿,已经开始转色。木髓因属木行,平时所见多为绿色,但真正珍贵的却是那异色髓。木髓有寸绿、尺黄、点红之说,他这一块若能再长个几百年,里面兴许能生出黄髓来,到那时,这一块怕是千金难换。若这髓液能完全转为黄色,服之甚至能逆天改命,平添人寿,但这种东西,已经生了灵性,非大机缘而不可见。
不过那掌柜说,他这段只是取药剩下的,值不了太多钱。还说若非他这地方,去了别处没准就给私吞了。扣了路费,又给配了马匹物资,结果一算账,就余下十几两银子。青山哪里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为了回家也就认了。那掌柜许是过意不去,又给他派来个小伙计跟着。其实那掌柜还一层意思,能拿出木髓这等货色的,家境也不一般,看样子又是个生瓜蛋子,为了少惹麻烦,还是派个人看护着。这小伙计叫六子,也就十七八的年纪,但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壮实的很。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才给安排上的路。出发时还好,结果到了白毛甸就碰上这鬼天气。不过他听队里的人私下说,这条路太凶险,只有贩私货的才从这走,官道虽然好走,但有官兵巡逻,是要缴税的。青山听了才回过味来,可随之就是一股无名火,花了冤枉钱不说,没准还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