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江走后,青山有些欲哭无泪。莫家少爷被带走了,想阻拦也没那个能力。身上还有个要命的东西,尸丹的事,杜江说的应该是真的。所以幽都还是要去的,也不知道黄伯会怎么对自己。
天亮后,他出去打听了一下,有人听说他要去幽都,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有些奇怪的望着他,一句还早便打发了,弄得现在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杜江那天走的急,莫家少爷的东西都没带走。房间里留下一个小箱子和那个黄铜铃铛,青山便都拿回了房中。隔天有人问起隔壁这人时,他只说前站下去了,倒也再没人问起。见那小少爷总是拿着这个铃铛,便也经常拿来把玩。这黄铜铃铛很是奇特,入手沉重,上面刻着奇特的花纹,没有吊坠,只有一个木制的手柄。
这一日正把玩时,还真让他发现个蹊跷事,这手柄应该是后安上去的,显得又粗又长,与底下的铃铛有些不成比例。他拿下来细细看了一下,手柄中心的木纹一圈圈的,明显是图的颜色,像是用东西卷起来的。这一发现让他兴奋不已,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抽出来三张东西。
其中两张,看材质像是皮子的,薄如轻纱,韧性非常好,泛着暗黄色,应该是年代久远之物。第一张,有三尺长,一尺宽,画着一个断壁,独立于群山之中。这断壁有些奇特,上下近乎一般宽,上面像是被齐齐的削掉一段。断壁中间有一道贯通上下的裂缝,深邃不可见底,裂缝左右刻着两个鲜红的大字,木崖。断壁前方寸草不生,再往前不远却又都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团团围住木崖,看树木和附近群山的比例,粗大的不可思议。除了木崖两个字是红色,其余都是黑白色,但画的栩栩如生,如拓印一般。
而另一张只有第一张的一半大小,画着一张漆黑的人脸。这人脸也有些意思,第一眼看去只是一团黑色,再看,才显出那人脸的轮廓,看的久了,又像是张烧裂的陶土面具,上面布满了裂纹,眼睛空洞洞望着前方,有些阴森恐怖。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又按原样塞了回去。
最后一张似金非金,有两张半书页大小,看着像是从某个长卷上扯下来的,那半张就是扯掉的部分。正面密密麻麻刻着小字,那字看着古怪,青山多半不认得。后面则画着好多个小人,摆着各种姿势,身上描着长短不一的线条。一看这小人,青山乐了,黄伯刚教给他认识经脉穴道,虽然只是一部分,也能让他看出来,这线条就是行功的路线,那这张金页就是本功法,虽然不全,也让青山好生兴奋,藏的这么隐秘,肯定是个好东西。
可惜,前面的字不认得,肯定是行功的法诀。但宝贝在手,总不能干看着。青山站起身,按上面第一个所画,摆起了姿势。动作很简单,是个起手式,盘坐在地,双手朝元。但他不知道运气之法,干脆沿着上面的行功路线,运起了黄伯所教。这上面看着简单,但和黄伯所教练气术一结合,竟是困难异常。
也是青山不懂其中厉害,才敢如此造次,若换旁人,万不敢如此。运气之法记录了行功时的呼吸方式,只有正确的运功,才能纳天地元气为己用。如有差错,元气乱窜,甚至会功毁人亡。青山摆足了架势,默运功法,吐气开声,哪之一个周天还没行完,便气力不足无以为继。再硬想坚持,就觉头昏耳鸣,胸腔被震得嗡嗡作响,行功路线中途一泄,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过去。这才知道厉害,歇息了一下,又调整好姿势慢慢体会其中奥妙。
黄伯跟他说过,初学者练功,不可过长,否则不但无益,还会对身体产生伤害。青山也是强撑练了一刻钟,已经是大汗淋漓,眼睛也睁不开了,倒头便睡。等醒来,发现浑身通透,说不出的舒爽。这一练就上瘾了,反正船上也无事,练累了就睡,醒了接着再练。
只是练这功法对体力消耗的也大,饿的也快,吃的也多。青山这几日发觉自己的饭量越来越大,而且无肉不欢。这船上平时吃食还算便宜,但要加些肉类就要额外花些银子了。青山平日也大手大脚惯了,等黄伯给的那张银票花光,青山心说坏了,饿了一天,才想起莫家少爷留下的盒子。打开来,果然没让青山失望,厚厚一沓银票,大概点了点,不下万两,下面还有不少盒子,青山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有了钱,青山也不管其他,就叫那丁乙挑上好的肉食拿来。听杜江讲完尸丹的事情以后,他一想起来就不能平静。觉着黄伯是在利用自己,还是如此凶险之物,一个疏忽前途毁了不说,连命也要搭进去,既然如此便也不与他客气了,自然要多吃回来。自从他花钱放开了以后,连着丁乙对他也热情了许多。他后来知道,像丁乙这类小厮能从中赚些银两,像他这种有钱的主顾自然要上心照顾。
青山在这船上吃吃喝喝,一算日子,竟走了快一个月,精神是好了不少,但这身子是一日乏过一日。直到丁乙神神秘秘给他拿来一块肉,他才觉得有所好转。这肉只是简单处理了下,吃完竟让人回味无穷,欲罢不能,而且头回让他有了饱胀的感觉。再要,却是没了。丁乙告诉他,这肉他们叫做灵食,是猎取海中妖兽所得,妖兽实力强横,寻常是见不到的。这肉中富含灵气,不能多吃,他是看青山出手大方,又好吃,而他也是为了银子,才花了大价钱从别人手中买来的。
青山听他又是妖兽,又是灵气的,心中惊讶:“世上竟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那不是神话中才有的吗?”
丁乙听了一乐:“公子不是要去幽都吗,怎的连这都不知道?”
青山苦笑说道:“实不相瞒,便连幽都是哪里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怪,我还以为公子也是去寻仙问道的。这幽都是海中的一座小岛,飘忽不定,那片海域又终年刮着风暴,若是没有岛上的人引领,敢去寻岛的人多半都会葬身鱼腹,凶险万分。可有一样,只有找到幽都才能找到通往海外仙山的路。“
“海外仙山,难道还真有仙人?“青山听了,大为惊讶。
”仙人有没有不知道,但修仙的人却大有人在。听说那仙山上全是修仙的门派,只有经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登上幽都。咱这船上要去幽都的人,都是在附近的岛屿停靠,等着里面的人来接。”
“既然不是仙人,那里面有什么好,要冒这么大风险前去。”青山听了,不禁又问。
“那些修仙者神通广大,看着和仙人也差不了多少,咱这海阁的船还是那里的人帮着建造的。早年间,幽都还是个忌讳,里面的人除了收徒很少出来。咱朝廷对这些东西也都是讳莫如深。现在,也就这寻常百姓不知道,我在这船上久了,常见到那些飞来飞去的修仙者,那些个权贵子弟,不知道有多少送去学艺的。”
丁乙说到这,颇有些气愤:“不单单咱大雍,你可知道天下各国为何不提这些神鬼之事,就怕知道的人多了会抢掉那些权贵子弟的机会,那些个神鬼之事都是朝廷用来蒙蔽百姓的。”这丁乙越说越激动,说这次船上就有淮阴侯的独女,还刚被封为了郡主。而且师门都找好了,只等入门拜师了。
有幸,青山见到了这位郡主。虽然隔着远远地,又带着面纱,但见其身材曼妙,贵气逼人,其父淮阴侯又是权倾一方的诸侯,这郡主自然少不了追求者。这些追求者也让青山见识了什么叫权贵世家。
原来这海阁实力强大,基本垄断了南北海运的生意,背后不但有各方权贵的支持,还有修真门派保驾护航,向来是认符不认人,来到船上禁止一切争斗,还从没出过事。最重要的是,这些渡海大船有阵法相助,速度极快,往往能缩短一半的时间。所以这些显贵一来放心,二来往返也快,自然海阁的船引没有关系也是弄不到的。
此次船上就乘着不少权贵子弟。这些人中最瞩目的,一个是清平王的世子,一个是戊水宫的少宫主,其他也只能算作陪衬。这俩人争风吃醋,还真干了不少荒唐事。
清平王的世子名叫李宗,标准的纨绔子弟,奈何身份尊贵。他的父亲怕他出事,身边请了不少能人异士,其中就有名画师。能被称为画师者都是一国重匠,凭手中画笔可化腐朽为神奇,画出的东西有如真实一般。按理这等人到哪都是坐上贵宾,却做了这小王爷的仆从。
这大船平时也借用风帆催动,若遇上风平浪静的天气,难免就慢了些。也是那位郡主殿下抱怨坐船坐久了些,小王爷便让人将风帆取下,那位画师在帆布上画了一副咏春图。画中风和日丽,杨柳依依,微风拂面。随着画师一声起,图中杨柳随风而动,那风涨满了帆,加速而去。
戊水宫的少宫主也不甘示弱,说这风和日丽的日子总要有些下酒菜,然后就命手下扔了一把灵丹下去,这一把灵丹立即引来了大群海兽的争抢。搅的周围海面天翻地覆,吓的不少人惊叫连连。随后少宫主升空而起,祭出一把飞剑。飞剑飞驰入水,再收回时,海上已遍是海兽的尸体,那血水将海面染的鲜红。
俩人表演了一番,少不得要有人恭维一番。青山也是羡慕,尤其那少宫主操纵飞剑的一幕,让他大为艳羡。丁乙告诉他,那就是修仙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随后的日子,他也很少出屋,每日勤加练习,可他练功需要大量肉食,尤其吃了一次灵兽的肉,叫他欲罢不能。但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价格又高,偏巧青山又全无防范之心,被人惦记上了手中财物。